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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涼喜宴 第28頁

作者︰文聞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嗎?」溫天丞走進我和筱昭的休息室,拉張椅子坐下。

「沒有。」我一手支著下顎,一手在紙上畫著「溫柔花香」系列的第十張草稿。

「你在擔心什麼?」

「沒有。」他看著我的圖,「這個小天使真可愛,這次要畫什麼顏色?」

我有些訝異地抬頭看他,通常他對我畫什麼並不過問,只要廣告部的人覺得可以就行了。

「你有什麼話想告訴我?」我盯著他看,「是不是沈宇庭查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沈宇庭因為對我的受傷心懷愧疚,所以自告奮勇的說要查案,我們一群人這幾天也常湊在一起討論案情。

「嗯,好像有點眉目,你的推論可能是正確的。慧安打電話來說,玲玲的媽媽是一個很迷信的人,她從以前就常帶著玲玲四處問乩,最近兩年听說在一處問得很靈,就常去那個地方,而且還听說那個人也很有名,許多大官都去那里請教過他,他的勢力滿大的,案子可能跟他有些牽連,還記得你為玲玲做的圖畫測試嗎?」

我點點頭,在幾次的受傷後,終于取得玲玲的情任,所以我常在她不攻擊我的情況下,和她進行似話非話的聊天,並且在筱昭的幫忙下,教她畫圖,讓她畫出她所說的地方,還有她的動作是怎麼學來的。

雖然她無法畫得完整、說得清楚,但是事情在兩種表達方式交錯進行下,我綜合出不少駭人的內幕,事情的發生——我不知道該怪誰,只能說無知是不幸的起因。

玲玲確實已經不是個純真的少女,但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她被媽媽帶去給某個自稱有神力醫治怪病的人看,那個被她稱為叔叔的神人不僅對她媽媽做了那件事,同時也染指了她,並且還對她們母女說,這是神的旨意,只要相信他所做的事、听從他的話,她就會變聰明,她的爸爸也會變成一個好人。

這是我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推論出來的,但是我問不出這件事到底有多久了,玲玲沒有概念,問她爸爸被誰殺了,她也不知道,但她卻說︰「叔叔——媽媽——人是我殺的,不是她殺的。」

依著她的話,我猜玲玲的這個「我」,事實上是指「他或她」,而這個「她」才是指「我」——玲玲自己。所以正確的文句是︰「人是他(她)殺的,不是我殺的。」

自閉癥的人對于代名詞的使用不太明白,常將和自己說話的人當成「我」,而把自己當成是別人所指的「她或你」,尤其是不會造句說話的自閉癥患者,更是像鸚鵡學人說話一樣,完全只會重復對方的話,不管那些話是有意義或無意義的。

因此我猜想——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也明白這個道理,才會說這句話讓玲玲學。

「慧安依著畫,我到幾家有同樣裝潢的神壇,但她想要繼續追查和約談那些神壇的負責人,卻受到上級的壓力,有人要她趕快把案子結了,就說是玲玲的母親為了保護她不被丈夫打,錯手殺了她的丈夫。」

我的神游錯過溫天丞的話,卻听到他後面的結論。

「怎麼可以這樣?不是說『法律之下,人人平等』嗎?為什麼不給人一個公平的裁判,就要這樣定罪?這……哪有公理可言啊?」我氣憤地抗議。

溫天丞笑著撫模我的額頭,「誰跟你說法律一定保護好人?通常法律是保護懂得法律的人,保護那些觸法、卻懂得逃避法律責任的人,好人和平凡的老百姓通常不懂得法律,所以這些人必須自求多福,或者靠些運氣,看能不能遇上懂法律且有正義感的人。

你別把社會上的事情想得這麼單純,我擔心你會受到傷害啊!」他溫柔地將心靈有點受到傷害的我摟進懷里。

「那……我們一定要幫玲玲她們,你和慧安都是懂得法律的人,你們可以幫她們吧?」

看著我祈求的眼光,他寵愛地說︰「你……唉!既然手都洗一半了,哪有不洗干淨的道理?不過事情要看慧安怎麼跟她的上司拗了,拗得過,案子可以繼續,我們才有可能幫忙,若是對方的勢力太大,慧安拗不過,一切都別扯了。」

「我不想要玲玲她們母女無辜的成為代罪羔羊,生活對她們而言已經夠艱難了,若在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下成為殺人犯,不是所有不公平的事都讓她們承受了嗎,你有沒有辦法找到能相抗衡的力量,阻止那個人繼續對慧安施壓,好讓她不必這麼早結案,」

溫天丞有些訝異地看我,他知道我很討厭這種走後門的方法,可是我覺得非常時期,要用非常的手段。如果這個方法是用于正途、救人的話,我不排斥。我不是一成不變的人,若死守著原則,卻害苦了無辜的好人,那我寧願不要原則。

「好,我看情形再決定。」他吻了我的額頭一下,「我回座位辦公,你繼續畫圖,不過別太累了。晚上他們兩個人會來家里談一些事,我們順便听听慧安說明目前的情形,再看看事情怎麼處理最好。」

我仰起頭朝他點了點,他則笑笑地俯身吻住我,「唉!真希望我們現在就能去度蜜月……」

***

人家說「夜長事多」,果然一點也沒錯。

我從沒想過單純地當個心理診療師會為我的家人帶來這麼多困擾,否則我一定會審慎考慮接不接這份工作。

當我解答出愈多有關玲玲的話、推測出玲玲母親沉默中的表情和動作的意思,慧安的搜索工作也愈緊鑼密鼓,相對地,我所受到的干擾也愈多,令我愈來愈覺得生活的不安定。

「唉!好煩!」自從慧安到家里開過會,提到有人對她恐嚇和威脅後,我在公司也遇到了幾次,最近恐嚇電話更是頻繁,煩得我實在提不起勁來做事。

「媽媽?」筱昭從圖畫紙中抬起頭來看我。

「沒事。」我無奈地回她一笑,又低頭埋在桌上嘆息。

「又趴在桌上嘆氣了呀?」沈宇庭和溫天丞走進來,看見我垂頭喪志的樣子,調侃地說。

「怎麼了?又心煩了?還是又接到恐嚇電話?」溫天丞溫柔地坐到我旁邊,扶起我靠在他的懷里。「要不要干脆叫慧安把案子給一結算了,免得你每天都一副坐困愁城的樣子,我看得好難過。」

對于他溫柔的慰藉,我雙手高舉地攀在他的肩頭上,將臉埋進他的胸懷,尋求安全感。「對不起,我惹的事卻要大家跟著受苦、受怕,結果還要你們來安慰我,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只鴕鳥,只會埋起頭來自怨自文,卻想不出好方法來避開真正的危險。」

「別這麼說,敵暗我明,人家說『明槍易躲,暗話難防』,我們要反擊那人,還真是不容易,而且我們也不是混幫派的人,做不來小人的行徑,再說尋求法律途逕解決事情一定會比較慢,也難免會有綁手綁腳的感覺,你若不想再插手了,我就叫慧安——」

「不要!這樣我會覺得愧對玲玲母女。只是……萬一你們之中有人因此受到傷害,我也會覺得難過的,唉!到底該怎麼辦?我覺得我的憂郁癥又要發作了。丞,你怕不怕我的病?」我楚楚可憐地靠在他懷里訴說。

他用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臉,「不會,我不怕你的病,何況你根本沒病,我不會讓你生病的。」他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相信我!」然後輕吻一下我的額頭,以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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