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他」推辭的借口,是感謝瑞王府收留了「他」,「他」為王府盡心做事是本分,可在這一番漂亮的說辭下,玄睿就是覺得不對勁。
而真正困惑玄睿的是,雖然這小書僮透著古怪,但「他」真心的待勛勛好卻又是事實,只要有眼楮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不止是勛勛單方面的纏粘著「他」,「他」對勛勛,同樣也是付出了關懷與寵愛。
那種感覺,是做假不來的,再說,依勛勛那份的依賴,真要是混進府里的不軌之徒,早在他回府之前,便有無數的機會可以下手,不可能等到現在還在做戲。
既不是為財,也不是帶有不軌心思,那「他」這樣透著古怪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混在府中?
玄睿極感興趣,真的對這小書僮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阿瑪,你覺得我背得好不好?」透著害羞的笑,背完三字經的勛勛等著贊賞。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贊美之意,玄睿點點頭,應了聲︰「嗯。」
那不冷不熱的態度有些刺傷勛勛的幼小心靈,他無助地看向雪曦,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心中哀嘆著,雪曦真沒看過這麼失敗的父親,那種想拉近他們父子之情的意念是益加堅定了。
「好孩子,你背得好極了。」雪曦補上玄睿漏掉的贊美,不著痕跡的轉移勛勛的注意力。「對了,你之前不是嚷嚷著要學武?在烏奴管事找來教頭之前,何不請你阿瑪先教教你呢?」
玄睿听了大感驚奇。
這小書僮以為「他」在做什麼?
「阿瑪嗎?」勛勛躍躍欲試,但看向父親的表情是遲疑的。
「你忘了烏奴說過的嗎?王爺可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既是大英雄,可想而知,他的身手一定相當了得,如果你真想學,何不請王爺先教你幾招?」雪曦狀似無意地建議道。
冀求的目光看向玄睿,在雪曦的慫恿下,勛勛好想好想向父親學兩招。
「你真的想學嗎?」當玄睿發現時,他已經把話說出口了。
大大的笑容浮現在童稚的臉上,勛勛重重地點了下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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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涼風吹來,但雪曦完全感受不到涼意,豆大的汗從她額上、頰邊滑落,她腰際上握成拳頭的小手因為過度用力,指關節處泛著淡淡粉紅的白,而大開的雙腿弓成馬步,在她覺得難為情的同時,那兩條腿很不像話的抖抖抖……抖抖抖的直抖著。
惡魔!她在心里咒罵著,已經找不出其他的字句來形容她內心中的痛恨。
她這一生,從沒有做過這麼高貴的事,讓人稱之為冷僻的性子偶發的一次善心之舉,想撮合一對不知該如何親近彼此的父子,可結果呢?
瞧瞧,瞧瞧她得到了什麼?
兩條腿抖得不像話,雪曦咬牙硬撐著,但她不以為她還能撐多久,雖然在王府里為僕的這些日子,她過的是一般的僕役生活,但一個書僮能操累到哪兒去?骨子里,她還是那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大小姐,哪堪得這樣的折磨?
是的,折磨,對于這個突如其來、想訓練她的爛主意,她直覺是一種折磨,一點兒也想不清,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為何要這樣折磨她。
「阿瑪,休息一下好嗎?我看學曦她好像很難受似的。」其實自己也覺得不舒服,但在玄睿解釋過這是練武必經的痛苦後,勛勛願意忍耐,可是他自己能忍,卻不忍見雪曦陪著受苦,他可是牢牢記得要保護她的承諾。
「這一點小小的苦都吃不了,怎麼留‘他’在你身邊?」玄睿不以為意。
「可是學曦她本來就在我身邊了,不是嗎?」勛勛不懂他的意思。
「只要沒意外,阿瑪打算讓學曦擔任你的護衛。」玄睿看著助勛,對于他的能吃苦,有著為人父的驕傲。
「護衛?」勛勛有些不懂。
看著他天真的小臉,玄睿淡淡解釋道︰「既然你跟‘他’投緣,阿瑪打算讓‘他’擔任你的貼身護衛,而不止是個伴讀書僮。」
說他瘋了也好、癲了也罷,堂堂瑞王爺竟會放段,親自指導這個透著古怪的小書僮武藝!?可在確認「學曦」完全不識武藝後,他就是這樣的異想天開。
雖然他還沒模透「他」的底細,但看在「他」對兒子照顧有加的分上,玄睿已做下決定,只要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話,就由「他」來擔任護衛一職,不止是書僮的身分,還同時肩負起護衛勛勛的工作。
「雖然‘他’現在才開始練,起步是晚了許多,但只要加倍用心,相信多少還是有點用處的。」玄睿已打算好了。
「王爺,這事……您該問問我吧?」雪曦咬牙切齒,听了玄睿擅自做下的決定,心中嘔到要吐出一口血來。
「對于升任護衛一職,‘你’不用太高興,若‘你’不多用點本王隨時能撤下這決定。」玄睿全然一副施恩的嘴臉。
受不了了,雪曦乏力地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墜馬了。
「‘你’的資質真是糟得讓人印象深刻。」玄睿皺眉,沒料到‘他’這麼沒用,光扎個馬步都扎不好,還比不上小勛勛來得有耐力。
「好說好說。」雪曦喘著氣,沒好氣地說道︰「還真是謝謝王爺的抬愛,但學曦恐怕擔不起這衛護一職,王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听出她語氣中的不悅,仿佛對于這次的高升很不滿意,這讓玄睿再次對「他」感到懷疑,只是他不動聲色。
「到旁邊休息一下吧!」念「他」初次習武,這麼單薄的身子還沒適應,玄睿施恩的讓「他」有點喘息的時間。
雪曦想站起來,但她沒辦法,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似的,又酸又軟又麻,只能繼續在原地像老狗似的喘息。
她發誓,她過往的活動量加總起來都沒有今日來得多,如果再多來個幾次,那真是會要了她的命。
玄睿看著「他」喘息的沒用樣,搖頭,好心地伸手要拉「他」一把,但才剛接近「他」,他的心里就開始隱隱覺得不對。
雖然相貌清秀,但就算是再怎麼樣的清秀,一個好好的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子。他從沒見過,有哪個男孩子像「他」一樣,臉頰上會出現這種只能稱之為漂亮的紅暈色澤。
還有,是他的錯覺嗎?除了那只能稱之為漂亮的紅暈色澤,那泛著紅暈的頰似乎也光滑得太過頭了吧?若再撲點粉,那活月兌月兌就像個大姑娘家似的,當真是不倫不類得緊。
玄睿唾棄在心里,更加打定了主意,絕對要加強訓練這體態單薄到讓人可憐的小子,省得「他」男身女態,走出去讓人笑話,丟了他瑞王爺的臉。
心中主意已定,玄睿就要拉起「他」,可大掌才模到「他」細瘦得不像話的臂膀,心頭的怪異感又起。
「做什麼?」幾乎他一踫到她,雪曦就起了反應,她躲著他,盡量避開兩人間的踫觸。
對于「他」的反應,玄睿玩味,但仍是不動聲色。
「奴才的意思是,不勞王爺費心,學曦自已能起來。」知道自己的反應過了頭,雪曦連忙補救,用最後的力氣爬了起來,也不管姿勢難不難看,直接連滾帶爬的到一邊休息去。
「學曦,你沒事吧?」勛勛忍著不適,擔心地看著她。
累得不想說話,雪曦只能勉強擠出一抹安撫的笑。
「‘他’只是體力不濟,休息會兒就好。」玄睿代為回答,接著朝雪曦說道︰「‘你’休息一下,等會兒我要驗收,看剛剛我教的虎拳‘你’記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