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曦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竟能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
拜托,她累得都快要去掉半條命了,他竟然還要驗收,叫她再起來打拳?
「阿瑪,讓學曦多歇會兒吧!」勛勛覺得不妥,代為求情。
突然間,玄睿串起來了,那種怪異的感覺。
不單單只是吃味稚子親近一個外人,讓他一再隱隱覺得不對勁的,是那份怪異的佔有欲,玄睿發現,他的獨生愛子對于這個名喚「學曦」的書僮,有著不尋常的依戀跟疼惜,加上這名書僮的男身女相,那讓玄睿打了個寒顫。
不用說,玄睿直接往最糟的情況想去。
「好了,‘你’別歇太久,過來!」玄睿突地沉下臉朝雪曦喚道。
雪曦听見他的叫喚,臉上的表情只能稱之為驚恐。
「在最短時日內,我定要徹底改造‘你’那單薄的身子,讓‘你’成為一個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玄睿下定決心。
听他這麼說,雪曦驚到說不出話來,一顆心隨著直直落……
落啊落的直掉入暗不見天日的地心底去。
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她……她是不是听錯了?
「快起來,我剛剛教的虎拳耍一次來看看。」玄睿不容「他」偷懶,沉著臉斥喝了一聲。
沒得選擇,雪曦心中無限哀怨地爬了起來,用她酸軟得不像話的身子擺出招式,軟綿綿地打出了第一拳……
「出拳太軟,是沒吃飯嗎?」
「不對!這樣不對,是這樣……」
「我不是剛剛才教過,再來是這樣!」
「用點力,這樣的力道連只螞蟻都踩不死!」
面對一再的斥吼與指正,雪曦完全沒力氣反駁,也虛弱到沒力氣去思考了。
日落了,天色漸漸黑去,就如同她的內心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不止是陷入了黑暗,還正落著大雨。
嗚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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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事情接二就連三,好不容易撐完了這一日的折磨,挺著已然累到要麻痹的身子,雪曦正要卸下一天的工作,告退回房休息的時候,玄睿突然下的一道指令讓她驚訝到沒法兒思考了——
「明天起,‘你’別跟著小少爺了。」玄睿突然說。「晚上把東西收一收,到本王房里來,從今兒個起,‘你’就來當本正的貼身小廝。」
雪曦呆著一張臉,不敢相信,她的運氣竟然能背到這種程度!
「不要!學曦是勛勛的,她是勛勛的!」小勛勛不肯,大聲抗議。
就是這反抗的模樣,讓整件事沒有轉園的余地。
玄睿已經想過,在他成功地將「學曦」徹顧改造前,絕不讓這男身女相的少年郎影響、帶壞他的獨子,而為了孩子的未來著想,眼前他一定要分開這兩個過分纏黏的人,省得他唯一的獨子性向不明,小小年紀便染上了斷袖之癖。
就這樣,雪曦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包袱收一收,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悲慘地踱步進駐玄睿所居住的朝陽園中。
如今,她躺在貼身小廝的房里,身子極累,但卻怎麼也睡不著,睜著一雙杏眼,思索起她的未來。
她真的還要留下嗎?
就為了賭一口氣,然後害得自己背成這樣,怎麼想,似乎都劃不來。
可是,若她這時萌生退意,不就表示她示弱了嗎?
雪曦無神地瞪著床頂,對于未來,她的思緒繞啊繞的,因為太過專心,讓她沒注意到來人——
「拿去!」
無聲無息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雪曦嚇了一跳,等她看清來人,更是覺得驚訝。
不會吧,難道這偉大的瑞王爺覺得今天對她的折磨還不夠,又想出新的花樣要來折磨她了嗎?
「‘你’那是什麼表情?犯得著用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本王?」
玄睿不悅。
雪曦忍著不滿跟不適,想依禮來行禮,但玄睿阻止了她。
「不用了,這里就‘你’與本王兩人,犯不著這麼拘謹多禮,再說,今天‘你’也累壞了,就省去那些繁文褥節吧!」擺擺手,玄睿有些不耐煩。
雪曦戒慎地看他,弄不懂這瑞王爺是為了什麼原因,竟維絳貴紆尊地來到她這小僕的房中。
「這給‘你’。」玄睿突地拿出一瓶藥罐給她。
「呃……」不是她多疑,但她早知道他對她有戒心,如果突然叫她服毒自盡,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對‘你’而言,今天是異常艱苦的一天,這藥膏‘你’拿去涂在酸痛的部位上,‘你’會比較舒服一點。」玄睿說道。
沒想到他會用那種和善平等的、像是對朋友說話的語氣,老實讓雪曦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難道這瑞王爺又有什麼想到新的折磨她的方式了嗎?
「本王知道‘你’不信任本王,就像本王覺得‘你’古怪、對‘你’抱持著戒心一樣。」玄睿突然說道,對「他」滿懷戒心的樣子覺得可笑。
雪曦狐疑地看著他,不清楚他為何突然這麼說。
隨手拉來一張椅子,玄睿坐在她的床邊,頗有長談的架勢。
因為他的這舉動,雪曦覺得更加不安了。
現在……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心里應該覺得奇怪,既然本王對‘你’抱持著戒心,又何必讓‘你’留下,是不?」玄睿假裝沒看見她多疑的排拒模樣,逕自往下說道︰「我的眼沒盲、心沒瞎,這些天本王看‘你’對待勛勛的模樣,本王知道,不管‘你’是打哪兒來,或是隱瞞了什麼秘密,但‘你’對勛勛的心絕對不假,看在這一點的分上,所以本王能忍容‘你’繼續留在王府里。」
小腦袋謙遜地低垂著,但雪曦在心里忍不住嘲弄︰是嗎?那還真是謝謝了!
「每個人都有他不願意公開的秘密,所以本王也不逼‘你’,而念在‘你’曾救本王一命的分上,如今‘你’想在府里待多久,那是‘你’的自由,本王在此承諾,絕不干涉,但前提是,‘你’不能像先前那樣,讓勛勛過度的依賴‘你’。」玄睿想趁著機會,一次把話說明白。
「什麼意思?」雪曦讓他給搞糊涂了。
「本王心里頭清楚,過去的時日里,本王是個失職父親,長年在外征戰的關系,不止對勛勛,也包含勛勛的母親,本王都太過忽略了他們。」玄睿坦言。
她只是靜靜地听著,听著他那一種她從來沒機會能接觸的生活。
「對他們母子,本王虧欠、失職,但不表示本王會一直這樣下去,如今戰事已平,雖然有些晚,但本王已在設法彌補過去的缺席,而,勛勛他額娘,本王確定是沒機會能給予補償了,不過勛勵這孩兒不同。」玄睿看了她一眼,思量著該怎麼說,才不會大傷人。
雪曦等著他說明,清秀的臉上滿是戒慎。
「本王相信,‘你’應該也不是有那種特殊嗜好的人,只是‘你’男身女相,而勛勛早年喪母,很多事情的道理可能沒人教他,讓他的認知有些混淆,本王認為,在他這年紀、這期間內,‘你’若跟他太過親近,會為他帶來極不良的影響。」玄睿含蓄地提點道。
雪曦的思緒一下于繞不過來,但沒一會兒,她大約想通他在說什麼,然後一雙杏眼睜得老大,不敢相信他竟然會有這方面的擔憂。
「見‘你’這吃驚的表情,本王想‘你’是听懂我的意思了。」
沒說出口的是,他也因此肯定,「男身女相」的「他」是沒有那方面的特殊痹好。
「王爺,這一方面,您絕對是多心了。」雪曦張口結舌,針對這話題,她有些不知所措,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