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亂說,緯拓是讓事情給耽擱了,大陸設廠原本就是會有這個壞處,不懂就閉上你的烏鴉嘴。」天愛撲到我的身上施以極刑——搔癢。
「沒見過你們這麼離譜的未婚夫婦,竟然連張照片都沒有。」讓我機伶的躲過後,一雙魔掌開始絕地大反攻的往她腰間探去。
「……緯拓,他、他不喜歡……照相的……」天愛差點笑暈了過去。「別……別呵我癢啦……」
沒意思!見她這麼快就戰敗投降。還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你啊,實在是太遷就他了。」放棄呵癢行動,懶懶的繼續癱成爛泥一般的姿勢。
「沒辦法,誰讓我這麼愛他呢?」天愛也安然趴回床上。
又、來、了!
天愛每次只要一提到那位未婚夫先生,一副少女漫畫般的夢幻表情就會出現,讓人忍不住產生翻白眼的沖動。
「是、是、是,全世界就你最愛你的未婚夫了。」我也不好意思潑太多冷水,至少,天愛為了未婚夫而所做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
「意映,你想我還有哪邊需要再加強的?」天愛的語氣是少有的不確定。
「你已經夠好的了,還想再增加其他人的自卑感啊?」這種娶了可以少奮斗三十年的美麗女人,要不是已經訂了婚,只怕她們家的大門檻會經常性的需要修補。
「可是我總覺得配不上緯拓,他的心里……似乎……似乎有個人……」
「他有斷袖之癖?」條件好如天愛,我只能往這方面想。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說緯拓心里有其他女人。」天愛忍不住傍我一個白眼。
「他告訴你的?」
「拜托,這種事他怎麼可能告訴我,直覺,靠女性直覺我就能夠感受到了。」天愛細致的容顏泛起淡淡的憂慮。「即使我將整個心全擺在他身上,可我從來就不是很懂緯拓的心,一直好想跟上他的腳步,可他……怎麼說呢?總覺得訂的這個婚是他一時興起答應的,我好怕他有一天會突然反悔。」
看得出天愛的憂慮是認真的,可我又能怎麼辦呢?
不便表示的聳聳肩,這種事我不能多說什麼,而且安慰的話我向來就不太會說。?
「意映,你好像從沒見過緯拓噢?」天愛倏然想起。
什麼好像,我擺明了就是沒見過。
「好奇怪,你們每次踫面的機會都錯過了,你們兩個還真沒緣吶!」天愛邊回憶邊笑。
「我跟他有緣做什麼,我可沒有搶人家未婚夫的癖好。」忍不住笑著擰天愛的白女敕臉頰一把。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這樣,一聲尖叫過後,第二回合的呵癢大戰爆發……
※※※
想像過生活在一連串贊美中的生活嗎?
相信我,那絕對不是一件令人好過到哪里去的事。
也不知道天愛她是哪里搭錯了線還是吃錯藥什麼的,可以看得出她這次是鐵了心想將我和眼前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湊成一對。
我並不完全知道她都說了些什麼,但可想而知的不外乎是她平日在她家人前吹噓的那一套,諸如︰「意映的名字很好听吧,有一種夏天的味道。」或者,她會說︰「意映的身材很好吧,健健康康的,一個典型的陽光美人,不是嗎?」
再不,就是她會說︰「你知道嗎?意映是我們全年級智力測驗最高的人呢!意映很聰明的哦!雖然她時運不濟,沒考上大學,但以前上課時也沒見過她有多認真,就是從來都不見她擔心考試,最厲害的是每次開夜車的事都從來都輪不到她,她卻總是能保持名列前茅的好成績耶!」
對于天愛的贊賞,老實說,除了心虛外多少也有一些汗顏!
陽光美人?天知道天愛對陽光美人定義是下在哪里的,這里不是夏威夷或東南亞的熱帶國家,更不是歐洲某些尊崇小麥色膚色到痴狂地步的國家,在這個強調一白遮三丑的中國人世界,若要我說,要不是美白的保養品貴得有一些不合理,我想我會將整個人泡在美白保養品里三天三夜,以期換得天愛與生俱來的白皙粉女敕。
還有讓人心虛的身材那一部分,不知道天愛的眼楮是長在哪里,現下不是唐朝的盛世時候,在這流行骨瘦如柴的年代,我的骨架上還包里著一層不算薄的「肉」,在老一輩的眼中或者還會欣賞我的頭好壯壯,可是在現在?只怕我在別人眼中早已讓人打入肥胖一族且永不得翻身了……更糟的事是,這般的壯碩體型連健康都構不上邊,還是重看不重用的那一種。
請文言文一點是「金玉其外,然後……」(這種貶低自己的話不用說得太明白吧?),白話一點就是「泰山的體格、阿婆的身體」,就像現在,盛夏的季節因吹冷氣而感染感冒的人不多見吧!而我就會是那少數人之一,就如同現在的頭痛、鼻塞、流鼻涕的癥狀皆出籠……總而言之,我真不知道天愛是由哪一點羨慕起我的「健康好身材」的。
當然,會這麼說自己不是自卑感作祟或我有喜好貶低自己的傾向,我只是很能認清時代的潮流罷了。時不我予,若不是這年代極度盛行皮包骨似的體型盛行到幾近病態的狀態;又或者,不是處于這喜好白皙該說是幾近于天性的中國人社會……那麼,我就真能稱得上是美麗的了。
可是,生不逢時,我能說什麼呢?
至于天愛一直強調的高智商——
在一個劍橋大學商業博士面前,我想,不要多提這檔事會讓我覺得好過一些,至少……難堪的感覺不會那麼重。
「天愛一直很欣賞你。」趁著等待天愛的時間,苗緯樵突然開口。
幸好手上拿了本書當屏障,也幸好機場的人聲鼎沸給了些借口,對于苗緯樵突如其來的說法,只有當做沒听到了。?
「我知道你听到了。」溫雅的聲音一語道破我的偽裝。
經過寄居日子以來的研究,一直感覺出苗緯樵的不平凡,但我從沒想到要去面對他偽裝在學者面容下的精明;放下手中的書,我只能選擇面對了。
「你跟天愛口中活潑合群的形像似乎略有些差距。」
「天愛說我這是社會合群機能退化。」帶著鼻塞的鼻音,我聳聳肩,多少也知道自己這陣子以來是越來越懶得與人虛與委蛇了。
??
我的話有什麼好笑的嗎?不過是不想累了自己,像在學校一般故作圓融罷了,苗緯樵沒事干嘛笑得一副中獎的樣子?
「你真的很有趣,名字與外表都是給人一種夏天的感覺,全然的熱情與開朗,可實際上你……」苗緯樵玩笑的表情轉為認真。「就像身處在人群中卻在一旁冷眼旁觀一切的游魂,你眼中的靈魂在觀察著些什麼?可曾想過要為誰停留?」
苗緯樵的話讓我皺眉。
事實證明,苗緯樵確實不簡單,至少,他的觀察能力好得讓我吃驚。
「你沒事做嗎?」沒事到研究我,而我最討厭的就是成為別人研究的對象。
「天愛讓我多注意你,而你……」鎢絲鏡片後閃過一抹興味。「確實是很耐人尋味。」
「是啊,如同你守護神姿態護衛天愛一樣令人好奇。」忍不住小小回刺他一下,誰讓他沒事竟敢研究我。
別以為我社會機能退化就喪失了先天發達的洞察力,這些日子雖然與苗緯樵甚少獨自說些什麼,但多少也讓我給瞧出了些端倪。他對天愛——也就是他的小嫂子、我的老同學——所流露出來的關心與愛護早起超一個小叔該有的;以為那層鎢絲眼鏡就能阻隔我發現他眼中所流露的情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