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我知道瞞不過你。」苗緯樵很坦然的苦笑,神情中帶著點落寞。
他的坦白回答反倒令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知道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的痛苦嗎?」苗緯樵很誠懇的看著我,看得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是正確的。
他都是這樣嗎?交淺言深,告訴一個算不上熟悉的人他的心事?
「因為是你我才說出來的。」苗緯樵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意思?別怪我資質駑鈍,我確實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我觀察很久了。」苗緯樵淡淡的開口。「意映,我們是同一類人,只是你比我幸運,你沒有愛上不該愛的人,而我需要找個人陪我談談。」
輕哼一聲,我並不想答話。
半晌——
「她是你哥哥的未婚妻。」我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因為我想到天愛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將單獨與他去新加坡參加一個商務會議,這也是我會在機場的原因。
「這正是讓我痛苦的地方——她是我大哥的未婚妻!老天爺開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不是嗎?」苗緯樵自嘲的苦笑了下。
「我不想裝懂說我懂你的感受。」我很坦白的告訴他。
苗緯樵讓我的話給惹笑了,「就說我們是同一種人吧,我知道你不會裝懂也不指望你的安慰,我只是想有個人听听我荒唐的畸戀罷了。」
「你是一個成熟男子,你會想到辦法的。」我只能這樣告訴他。?
「謝謝你的‘安慰’,我想那會讓我好過多了。」苗緯樵望向遠方,眼光逐漸變得迷離。
「你不會趁這一個禮拜的空檔來橫刀奪愛,將她吃了吧?」別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凡事總是攤開來說個明白比較好。
「若是我能,我會等到現在?」苗緯樵一臉的無奈。「我只剩這些了,待在一旁教會她想學習的一切,看著她一臉幸福快樂,這也就夠了。」
這麼偉大?聳聳肩,我沒立場說些什麼。
「若拓待她是全心的好,我也不會這般放不下了。」他的喃喃自語很不小心的讓我听了十之八九。
「什麼意思?」我沒有裝懂的閑情逸致。
「我大哥心中一直有一個人。」
「那他干嘛答應同天愛訂婚?你呢?你干嘛又不阻止?」這是我第一次听到這種話了,開始懷疑起這位叫苗緯拓的男人。
「我不知道拓是怎麼會臨時答應的,那時我在英國準備畢業論文,拓說不願鋪張,只在訂婚前通知了我一聲,根本沒有讓我有置喙的余地就舉行了訂婚儀式。」原本一派斯文儒雅的人,此刻看起來滿痛苦。
「你怎能確定你大哥心里有別的女人?」總不會是他的男性直覺吧!
「那一年我出國前夕我們兩兄弟喝醉的時候,拓曾經提過一次。」
拜托,咱們苗二公子出國前夕,現在都過了多久了?別說他現在連博士學位都有了,即使他大哥曾有女人又如何,事情早在幾年前,那早就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
我的表情一定寫滿了︰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敝了!因為,苗緯樵正準備重新提出造成他有如此想法的有力說詞。
「你不了解拓,他雖然從來就再也沒提過,但……」?
「好、好,你說的沒錯,我是不了解他。」我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解釋。「請說重點好嗎?只要告訴我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能讓你大哥牽腸掛肚那麼多年就好。」
想來能讓這位商業傳奇如此痴迷的,肯定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才是。
「沒有人知道,連拓都不知道。」
這是什麼話?司馬爺爺講鬼啊?
「那是一個夢中的女人,連拓也瞧不清她的面容……」!耍我啊!
「你們在談什麼,這麼投機?」
要不是孫天愛的如花笑靨不適時出現,讓我不得已、極不甘願的將不齒表情一掃而空的話,苗緯樵肯定要為他沒頭沒尾的話付出代價——
讓我海扁一頓!
耍我嘛,一個夢中的女人有什麼大不了的,要是我夢見劉德華難道就真的非他不嫁不可嗎?真是莫名其妙,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智力、口水,就為了尋我開心,說上這麼一段無意義的話。
沒讓天愛發覺我的不對,像是極有默契的一般,苗緯樵也迅速收起失意的模樣,換回平日從容和善的好好先生模樣,體貼的接過天愛手上的小行李;面部表情轉換之快,讓人不得不相信他和我是同一類人。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一定很談得來。」由天愛笑容可掬的模樣看來,看得出她很滿意我和苗緯樵的「投機」。
「是啊,現在我才發現我們是一見如故,談得愉快極了。」這話是說給苗緯樵听的;我知道單純如天愛,話中嘲諷的語氣她是听不出來的。
「真可惜,意映,你確定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我們可以順道在當地玩幾天再回來。」天愛嘗試作最後的說服工作。
看出天愛天性中的天真與努力不懈了嗎?
她完全沒想到我們所處的正是名喚機場的地方,也不去考慮護照這玩意兒尚未通行到出門必備的地步,直到將登機前的這一刻還在試圖說服我。
「要不,你可以留下來陪我。」不是不相信苗緯樵君子人格,可難得的孩子氣讓我忽然提出這個提議,且沒錯過苗緯樵眼中一閃而逝的不悅,正強烈的指控我剝削他所擁有的不多時間。
「這……」天愛當真偏著頭仔細的推敲可行性。
「天愛,這次會議正好讓你實地見習,意映身體不舒服,還是讓她在家多休息好了。」趁著我擤鼻涕的空檔,苗緯樵已經很雞婆的代答。「下次吧!下次我們再專程帶意映去好好的玩一趟。」
「是啊。」原先想小小的搗亂一番,可悲天憫人的胸懷在苗緯樵的目光中完全被勾引出來,不得已,只得日行一善的先幫幫他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瞧你那麼認真的。」
「你在生病嘛,我不大放心讓你一個人留在別墅。」天愛笑得嬌憨。
「去去去,你把我當成三歲女圭女圭啊!在商言商,生意人最看重信譽的,別忘了你的理想與願望就是當上一個女強人,既然已經答應廠商要去,你就不能有婦人之仁的婆婆媽媽行為,尤其言而無信又是你們這些大商人的大忌。」
「是是是,意映大師教訓的極是。」天愛鞠躬哈腰的行個禮。
「越來越皮了你。」忍不住傍天愛一個笑顏,她實在是一個可愛的朋友。?
登機的廣播適時的響起,眼尖的瞄到苗緯樵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緯樵,你可得好好的‘照顧’天愛啊!」言下之意是要他記住他們各自的身份,可別胡來。
「樵本來就很照顧我的啊!」天愛有些不解我臨時多出來的叮嚀。
「出門在外不比家里,當然是要‘特別注意’羅!」我知道聰明如苗緯樵,他听得懂我指的是什麼。
「我知道。」苗緯樵果然不負他那顆博士級的腦袋。
「你們兩個講話越來越奇怪,我不管你們了啦!」帥氣的背起小行囊,天愛一馬當先的入關去,還不忘恐嚇兩句,「我會打電話給你,別想偷溜回山上。」
看著苗緯樵隨即尾隨而去的模樣,不知怎的,心里頭驀然覺得一窒,仿佛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似的——
「記得我講的。」忍不住對苗緯樵尾隨而去的身影喚道。
揮揮手,表示知道似的,苗緯樵的身影沒多久也沒入入關的人潮當中。?
發呆似的佇立在原地好一會兒,隱約中,似乎有什麼事即將發生似的,直至那股莫名的窒息感漸漸消退才慢慢回神,可一股仿若自己是獵物般的不安感卻又緊隨著而來,讓人不由得神經質的環顧一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