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沒有任何道理。偏偏打動了他的心。
為什麼她不像普通人說些漂亮或是安慰他的話呢?如呆像普通人一樣,他絕對不會注意她的存在,她將一點都不特別,和隨處路過的路人甲乙丙丁沒兩樣。
即使她沒有說出什麼動听的話,更甚有旁人在,一定會嘲笑她這雷無厘頭的話,他卻深深的感覺到,她了解。
原來受人認同會產生一種歸屬感。
「還有,我也覺得你很漂亮。人家不是說天上仙女的美麗都是不同于凡人的嗎?」她朝他勾手,要他把帷帽拿下來。
雷觀月遲疑了下,終于交出帷帽,露出用發釵綰起的銀白色發絲。
廉欺世張開雙手,柳眉倒豎,兩頰浮現興奮的婿紅,嘴角上揚,露出詭異的笑容。
「也許你自己看不到,不過現在,你的頭發染上了月亮的顏色,是無與倫比的漂亮喔!」
這是雷觀月第一次見到這種融合了皺眉和大笑的奇怪神情,偏偏很有她獨特的韻味。
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似乎任何不協調到了她身上,都能和諧共處。
不搭調的名字,沒頭沒腦的說話方式,詭異的笑容,看似隨遇而安又有認真看待事情的一面,還喜歡過好日子!
衡量一個人個性的方式在她身上完全不適用。
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能夠參透她?
三個月……是不是有點短呢?
第4章(1)
在雷府生活了幾天,廉欺世發現,白天是見不到雷觀月的。
日出東方就是他就枕而眠的時間,沒有太陽的夜晚他才能自在的出沒,沒有人群的吵雜,他會更放松。
她有點好奇夜晚除了看星星看月亮之外,還有什麼事情可做,不過因為良好的睡眠習慣使然,時間一到她就困了,幾乎只有晚膳時間會和他打上照面。說來,她在雷府睡醒的第一天中午跑去打擾他時,他還正好眠咧!此刻,廉欺世揉著惺忪的雙眼,朝茅房走去。
即使腦袋昏昏沉沉滿是睡意,她一點也不訝異思緒還是繞著雷觀月的事情打轉,自從那天听了他的故事之後,便一直這樣。
「每次都忘了要個夜壺,我真蠢……」廉欺世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偏偏茅房又那麼遠……」
她完全沒想過自己的房間位置偏遠,是雷觀月為了疏遠她做的決定。
一開始有些歪歪倒倒的腳步,在走了一段距離後就醒了大半,廉欺世不意外地發現雷觀月的房間還亮著燈火,稍微駐足看了一下,一股尿急的寒顫從下月復竄起,她趕忙直奔茅房,不敢再逗留。
小解後,廉欺世搖頭晃腦地循原路打算回房繼續睡,在經過看得見雷觀月房間的地方又忍不住停了一下,透過半開的窗子凝神細看——雷觀月一手抱胸,專注的側臉顯得異常認真,垂落的視線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的手動了動,眉頭攏起皺痕,又揮動了手,眉尾不住上揚;然後沉思,然後困擾,然後激動,然後……露出興奮的孩子氣笑容。
啊,想不到他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嚴竣的五官如春風吹散醋寒,瞬間柔化了那張優雅驕傲的臉。廉欺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好好看過他的長相,許是他過于冷漠疏遠的態度和傲慢十足的個性壓過了外貌,但倘若仔細看,他的眼發色和皮膚,其實和突出的五官相輔相成,光是側臉,己經夠讓她目不轉楮了。
這等貨色算上乘,也算稀有吧,怎麼會}殳人發現呢?
廉欺世搔了搔頭,看看來時的路,再看看那張令她好奇的側臉,最後好奇心打敗了睡意,她慢慢踱了過去,在能夠瞧渭楚他在忙什麼的地方停下。
「原來是在下棋……」
獨自一人的深夜棋局,他看起來很盡興,甚至沒有察覺她看了他好一會兒了。
廉欺世靜靜佇立在正對著他窗口的回廓上。許久都沒有動作。僅僅看著他重復各種不同的表情,比在她面前還要生動豐富的表情。
雖然對人很冷漠,抱著強烈的防御和戒備心,可是面對自己喜歡的東西,便全心全意沉浸其中,毫無顧忌的顯露真性情,這樣的男人絕對令女人無法抗拒。
真不知道他為何會討厭女人。
笙歌也沒解釋,也不認為奇怪,好像他討厭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
嗯,也許可以找機會問問他。
解除了好奇心,睡意重新來襲,廉欺世抓抓臉,踏著悠哉的步子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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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功不受祿。
不能說這是她最討厭的一句話。她認為有工作才有飯吃,對自己的工作也很看重負責,但是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啊,就是那個啦,人都有不拿手的事。
而她非常不巧的拿家事——任何一件家事都不上手。
今天雷觀月難得在早上醒來,一身完美的章服,臉上沒有戴面具、帷帽,似乎是要上朝,身為專屬車夫的嚴長風自然得跟去,于是請她幫忙打掃庭院。
「原來渭掃庭院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她不知道花了多久時間,等回頭去看努力的結呆後,只能如此感嘆。
「你根本什麼也沒做,不是嗎?」不知何時已經下朝回府的雷觀月,一如以往姿態從容高雅的打著傘站在回廊下遂日。
依他看這里和出去前沒兩樣,硬說有什麼不同,可能是越來越亂。
「人都有拿手和不拿手的事嘛……」廉欺世搔著頭,靦?地笑了笑。
「在于有沒有心而己。」雷觀月輕哼了聲,隨即走進自己的房間。
廉欺世這才注意到她不知不覺問己經掃了老遠,雖然打掃的效呆並不顯著。
「有沒有心嗎?」她看看手中的掃帚,回想自己一邊掃,不時停下來啃啃橘子皮,發呆一下,或者觀察哪里有新冒出的女敕芽,以及看到第一只螞蟻時的興奮……確實很不用心。
「好,再努力看看吧!」她對自己說,澄淨的大眼浮起決心。
雷觀月的窗子悄悄推開了一道縫隙,盯著那抹輕快舞動掃帚的藍色身影。
打從那一夜起,他完全不在白晝出沒。
冷靜的想過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他不需要女人。
若是任何女人都能靠近他,總有一天可能泄漏他死守多年的秘密。
身為男人卻無後,不懂其中緣由的外人常會認為是「無能」,他可以容忍別人說他是不祥的征兆,卻無法忍受被人嘲笑「無能」。
而這個善于侵略別人思緒的女人很危險,他不能放任她無心闖進他的生命,改變他,讓他有她是特別的,所以無所謂的想法。
抗拒,是保護自己的不二法門。
他己經……早就習慣了。
但想是這麼想,在見到廉欺世認真無比卻雜亂無序的打掃方式後,雷觀月再有定性也實在看不下去。
「你認為掃帚只是用來揮動的?」窗戶砰地被推開,還沒換下章服的雷觀月就站在窗內,傲然的雙眸睥睨著她。
「不然還有其他作用嗎?」
若非她的神情實在太認真,雷觀月一定會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揮舞是有方向、有順序、有目的!一個連掃帚都不會用的女人,完全失去當女人的資格!」
「這麼嚴重?」對他的話,她看起來不以為忤。
雷觀月額上青筋跳動,斥道。「照著我的話做,我喊一,就往右邊揮——「你的右邊還是我的右邊?」她立刻問。
「你高興就好。」他擺擺手,表示這不是大問題。
「那揮左邊也沒關系??」某人很皮癢。
「再廢話就沒飯可以吃!」他只好祭出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