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雲雁?」雲姜再次確認。
「不是。」明珠肯定地點著頭。
「這就奇怪了,傅相橫無端端地找我做什麼?」雲姜手里拿著請柬反復端詳,那傅相橫的心思,她怎麼一點也猜不透?
「不知道呀!倒是小姐,你要赴宴嗎?」明珠好奇地問。
雲姜覺得明珠的問題問得很奇怪。「我干嘛赴宴啊?我又不認識他。」
「那回封書柬吧!省得又惹惱了老爺。」明珠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
「哪那麼麻煩!」雲姜才做得理她爹那一套,總之,她現在有梁景元當靠山,什麼都不怕。
「小姐,你是這陣子好日子過慣了是不是?」
「哇!你這死丫頭,說話怎麼這麼像我爹呀?怎麼?這會兒連你都想來威脅我了是不是?」
「奴婢是為小姐好,哪是威脅小姐!小姐不想想那傅公子是什麼身分,是國舅爺、國舅爺耶……」明珠趕緊提醒道。
「知道他身分了不得,但你也別拿它當經念,念得我頭都發疼了。」雲姜覺得明珠煩,索性捂起耳朵不听。
「小姐……」明珠將雲姜的手拉下來。「我說的不是他身分了不得的事。」
「可我听你張口閉口說的全是這碼干事。」
「奴婢是在提點你,傅公子的身分不比尋常而老爺又是什麼性子,小姐又不是不清楚,你說,就梁相公三品的官位能跟傅公子比嗎?老爺能為了梁相公而得罪傅公子嗎?」明珠將她的道理說給雲姜听。
雲姜不得不承認明珠說得的確是有幾分道理。可應付傅相橫明明就是雲雁的事,怎麼又落到她的頭上了呢?
可惡的傅相橫,他非得把她的生活攪成一團亂,他才甘心是嗎?
「明珠。」
「奴婢在。」
「筆墨伺候。」她要給那爛人回信去。
第五章
暗相橫連著幾日給雲姜送信,但人沒等到,卻等到回柬一堆。
她這是什麼意思?他誠心誠意地邀她游湖、請她過堂看戲;她卻三推四推的,一下子托病說她身子不適、一下子又說沒空,改日再訪……
天殺的!她打哪來那麼多借口?他就不信要是梁景元邀她,她也會是這副神氣活現的模樣。她這麼做,分明就是瞧不起他。
不行!這口氣無論如何他都吞忍不下。他得去沉家一趟,他不信有沉老在,雲姜還能對他擺譜。
暗相橫氣沖沖地出門,途中路經衙門口,只見那里人聲鼎沸,熱鬧滾滾,而更重要的是,那個托病在身,說她身體不適的雲姜也在其中,只不過她同上回那樣,也做男裝打扮。
蠢女人!她以為她做這種打扮就沒人認得出她嗎?這世間有哪個男的像她一樣,體態如此縴細,仿佛不盈一握。傅相橫將雲姜批評得相當的徹底,可卻完全沒仔細想過,怎麼他一眼的功夫,就把人家的身量、體態給看得如此清楚了呢?
「你這是在做啥?」他氣呼呼地走過去,瞪著她看。
雲姜猛地回頭,撞見他怒氣沖沖地前她問話。
是傅相橫!雲姜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里?」而且還看穿了她的偽裝,可惡!
「本來我是要去你家興師問罪的,現在你人在這,倒是省了我走一趟。」
「興師問罪?」她秀氣的眉頭打了結。「你沖著我興什麼師、問什麼罪來著?」
「我讓人送拜帖去,你幾次都說你沒空、身體不適,我倒是想看看你是生了什麼大病,連著幾日不見客。」他直接揭穿她的謊言。
「我爹爹不在。」
「所以你就溜出來了!」
「不是,我是說我爹爹不在,我一個大閨女不合適單獨見客。」她隨便按給他一個說詞,打算就這麼唬弄過去。
「哦?不合適單獨見客,倒是合適跑出來拋頭露面,沉家的規矩可真是跟尋常百姓家不大一樣。」他故意找她的語病。
「傅相橫,你是存心找碴嗎?」雲姜咬牙切齒地說︰「我都做了男裝打扮,這樣還不成嗎?」
「你以為你這裝束能瞞得過誰?」
「誰都瞞得住。」
「可我一眼就瞧出你來了。」他橫了她一眼,怪她做事魯莽,不經大腦。「你出門連個伴婦都沒帶。」
「我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她趕快找出她的擋箭牌。
「哦!是嗎?」他開始左右張望,倒想看看是誰用她一起來這衙門口看戲的?
雲姜急了,她怕他逮她回府,急著解釋道︰「我是跟梁景元一起來的。」
「梁景元。」一听到這個名字,傅相橫就不太爽快。他眉頭連著眼楮一起垮下,擺明他討厭從她嘴里听到那男人的名字。
雲姜怕他不信,還急著再加以說明,「他去買個東西就回來。」
「是嗎?」他會信才怪。
「是是是!當然是,我騙你做啥呢?」她頭點得可勤了,就怕他起疑心。
「那我就在這里等吧!」這會兒他也站在衙門口當起門神來。
雲姜見他不離開,心里頭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人真是、真是會找麻煩。「你等什麼?」
「等梁景元回來。」他回答得倒是挺順口的。
「不要吧!」雲姜直在心里大叫救命。
「為什麼?」
「你又不認識他。」這是她想到惟一的答案。
「誰說我不認識?我們兩個可是打小讓人比到大,他進京赴考那年,我差點也讓我爹押著進京考個狀元什麼的。」一回憶起往事,傅相橫臉上又是一片哀怨。
而他的心情,雲姜懂的。打小她也是這麼讓人比著長大,而同她比的對象就是雲雁那個樣樣比她強的天之驕女,所以,她懂傅相橫的心情。
「如此說來,你跟梁景元該是水火不容的吧?」
「沒水火不容那麼夸張,不過,在路上要是遇著了,我也不會同他打招呼就是了。」他老實招了。
「你既然那麼討厭他,現在干嘛要待在這里等他?」雲姜霍地想起這個道理。
暗相橫笑。「我之所以等他,是因為我知道他絕對不會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梁景元前兩天到江都去了。」
「嘎!」他真的知道?
她氣得瞪他。「那你干嘛裝傻?耍著我玩呀?」
「不耍著你玩,你肯定又要拿別的法子來玩我,所以我順著旗桿往上爬,省得著了你的道。」他說得還挺理直氣壯的。
霍地,他咧嘴又是一笑,笑得雲姜心里毛毛的。「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她得防著他。
「不是打壞主意,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想你是以什麼名義出門的?你該不會也是瞞著你爹,騙你爹說你是同梁景元出門的吧?」那她就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了。
「你……你說什麼呀你!我……我爹當然知道梁景元去了江都,他……他怎麼會那麼糊涂,以為……以為……我是跟梁景元一塊出門的?」雲姜說話吞吞吐吐的,傅相橫要真的相信她,那就真犯糊涂了。
她那雕蟲小技能瞞得過別人,卻別想瞞得過他的耳目。要知道她這會兒玩的這種把戲,他十歲那年就玩爛了。
「你要打著梁景元的名義出門還不簡單,你讓梁景元臨出門時,多寫幾張拜帖邀你出門,而依你爹那個性子,眼里只有官位、權勢,他哪瞧得見你這心眼里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一語戳破她的伎倆。她的鬼心眼還真是讓他給說中了,梁景元不在的這兩天,她的確是用這手法偷偷溜出來玩的,但這人怎麼這麼多事,她跟他又不是同一卦上的人,他做啥管她這麼多?
她瞪著他,要他別多事。「不許你跟我多多嘴去。」
「我著執意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