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就這麼敞開胸懷,緊緊的抱住祖兒,讓祖兒一次哭個夠;他知道他的不願承諾已經徹底傷害到祖兒了。
「怎麼了?」關靜在接到敏圓的電話後,馬上丟下工作,風塵僕僕的趕來敏圓家。
「祖蔚怎麼會跑出來?」
敏圓不知情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今兒個下午,她突然沖到我家,然後撲在我身上哭得唏哩嘩啦的,直說她不要回家。」
「那她現在人呢?」
「我讓她在客房里休息。」敏圓比比斷斷續續傳出啜泣聲的方向。她小小聲的告訴關靜,「我想可能是為了向陽。」
「不是你想,而是根本就是。」想想這些年來,祖蔚可曾為了什麼事煩惱過,就除了那個不肯輕言許下承諾的向陽外。
「我早跟祖蔚說過了,早晚有一夭,她會讓向陽給欺負得死死的,她就不信;現在可好了,自個兒躲在房里頭哭,人家可是在外頭快活。」
「關靜!」敏圓拉拉好友的衣擺,「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有用,當然有用;如果祖蔚現在想通,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地放棄向陽,那麼我剛剛那一番話就大大的有用。」
愈想愈氣,關靜索性跑到客房門口,朝著房們叫︰「祖蔚,要哭就哭大聲一點,把你的委屈全哭出來,哭濕幾條被單算幾條,就是不要再壓抑自己;但是,做錯事、選錯了人,這些不是哭過就算了;哭過之後,你要痛走思痛,認真的思考自己還要不要為這段感情繼續守候;我希望你的眼淚是哭得有價值,而並非是白流。」關靜大吼大叫地喊了一串話,藍祖蔚的哭聲是愈哭愈大聲,由啜泣轉為嚎陶,由嚎陶轉為悲鳴,最後轉為游絲般的嗚咽低泣。
藍祖蔚的傷心從房內傳到門外,在外頭的敏圓抱著嘟嘟,窩進關靜的懷里,紅了雙眼;她小小聲的問,「你這話會不會說重了些?」畢竟當一個女人決定去愛的時候,任何人都攔不住的,更何況祖蔚已經愛了向陽七年。七年的感情,能說斷就斷的就只有男人做得到。
必靜環住好友,搖搖頭。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那番話是否說重了些,她只是——只是希望祖蔚好,希望祖蔚能為自己活,而不是一味地活在向陽的喜惡里。
「祖蔚自從遇見向陽之後是變得愈來愈不像她自己了。」關靜突然有感而發。
房里的祖蔚听見關靜所說的了。她昂頭看見梳妝鏡前的自己。披頭散發、一臉涕淚——這是她嗎?
藍祖蔚伸手撫向鏡中的自己。為什麼在鏡子前面,她看不到自己以前那爽朗、明亮的笑容,有的只是無盡的失落與愴然。
二十八歲!藍祖蔚,你是二十八歲,不是八十二歲呀,可你為什麼像個沒人要的棄婦一般,已不再美麗了呢?
「為什麼?」她問鏡中人。
鏡中人蒼白無血色的臉淌下了兩行淚,無聲的哭泣著。
「為什麼沒聲音了?」敏圓听到客房里沒有哭聲傳出,是緊張的拉著關靜的手,倉皇的問︰「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關在房間里,能出什麼事?」
「就是關在房里才危險,畢竟房里只有祖蔚一個人,她要做什麼,咱們都阻止不了。」
「祖蔚要做什麼?」關靜過分開朗的性子里裝不進自殺那種懦弱兼逃避的行為。
敏圓皺著眉看關靜,關靜突然懂了。「你是說——自殺!」關靜說到那兩個可怕的字眼時,聲音是壓得低低。「不會的,祖蔚太堅強,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敏圓持相反的態度,「在承勛未死之前,我不也是認為自殺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認為既然有勇氣自殺,怎麼可能沒有勇氣面對事情的困窘;但,當承勛惡耗傳來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做‘萬念俱灰’。」敏圓若有所感的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人唯有當自己失去心之所愛之際才會明白,死已不是最不能承擔的一件事,活著才是需要更多的勇氣。
敏圓的話很有道理,畢竟人家是曾經滄海,而她關靜則是從一畢業便讓家里的人呵護在掌心,什麼坎坷的情路也沒走岔過;在感情上,迷糊的敏圓的確比她有經驗得多。「那我們怎麼辦?」這下子,關靜也急了。「你有沒有客房的備份鑰匙。」
敏圓飛快點頭。「我去拿。」
就在敏圓轉身之際,客房的門霍然打開。
敏圓轉頭回眸,她看到雙眼紅腫,可臉上卻無一條淚痕的藍租蔚。「祖蔚——」身為好友,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藍祖蔚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來,她哽咽的聲音扯出︰「我想要坐雲霄飛車。」
祖蔚的笑臉比哭還難看,但關靜跟敏圓知道祖蔚已經很努力的想要走出向陽帶給她的傷痛。
她們同時點頭,異口同聲︰「好,我們現在就去坐雲霄飛車。」
「我還要吃冰淇淋。」
「好,我們去吃冰淇淋。」她們縱容祖蔚的所有要求。
祖蔚的眼淚禁不住的又掉了下來。「我還要忘掉向陽。」
必靜與敏圓無法開口,因為她們知道要祖蔚說出忘掉向陽是多麼難的承諾;她們最後只能攤開懷抱,將好友緊緊的納進懷里,讓祖蔚知道不管她藍祖蔚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會永遠在她身旁,永不離棄。
藍祖蔚在好友的懷里哭了好久,好久之後,她推開了好友的胸膛,用兩條手臂抹去淚水,承諾好友︰「這是我最後一次為向陽掉眼淚。」
「嗯。」她們給好友一個支持的微笑。
「我要變回以前那個自信滿滿又愛笑的藍祖蔚。」
「嗯。」好友們重重的點頭,給予無限的鼓勵。
祖蔚禁不住的又用雙手摟住必靜跟敏圓。「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擁有你們這樣的好朋友。」今天如果沒有關靜和敏圓,她絕對無法擋過這一關情劫。
藍祖蔚與關靜、敏圓二個女人一同跟公司請了七天假,她們每天早出晚歸地在外頭整整狂歡了七天七夜。
「好累、好累,我要去洗澡了。」藍祖蔚一回到敏圓家就踢掉腳上的高跟腳,赤著足跑進房里,收衣服、洗澡去。
「你看祖蔚這個樣子,她的傷痛真的好了嗎?」關靜將腳搭在桌子上,揉揉她發疼的小腿肚。
敏圓遞了幾仟塊的薪水給臨時保母,從她那接過熟睡的小嘟嘟,送走了保母之後,才陪著關靜坐在沙發椅上。「我看得出來祖蔚在強顏歡笑。」
听到這樣的答案令關靜驚訝,她小腿肚也不揉了,側過頭問,「怎麼說?」
「你難道沒發現祖蔚一回來就看答錄機有沒有人留言?每天偷偷拉著臨時保母追問今天有沒有人打電話來找她的人,說她早就忘了傷痛,這話我才不信。」
「你是說,祖蔚還惦記著向陽!」
「我敢打賭,只要向陽一通電話,祖蔚會忘了七天前她曾說過什麼,而飛回向陽的懷里。」
「既然祖蔚這麼不爭氣,那我這七天來每天陪著她瘋是為了什麼?」關靜想到這七天來,她每天請假,每天推拒掉眾多男仕的邀約,陪著祖蔚吃冰淇淋,害她腰圍多了一寸,而祖蔚卻還不能從迷戀向陽的迷霧中走出,她就一肚子火。
敏圓抱著小嘟嘟,讓小嘟嘟趴在她懷里;她說!「你這麼做是為了友誼,為了祖蔚說過的那一句,如果今天她沒有我們,那麼她便撐不過這一場情劫;所以別去計較祖蔚能不能信守她的承諾,我們該計較的是這些天來,我們給了祖蔚什麼。」因為她們為祖蔚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多年來的情誼,而祖蔚無法信守承諾卻是為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