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關靜不忍心看祖蔚一臉的失望,于是積極的幫祖蔚尋找法子。
「如果能找到恩康公司舊廠的話,還有一絲絲的可能性。」
老師傅的話帶給祖蔚無限的希望。「能不能告訴我恩康公司的舊址?」
「祖蔚,你問這于什麼!難不成你想飛去德國!」就為了向陽的一個壞手表?關靜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失去理智的女人是一向以冷靜出名的祖蔚。「告訴我,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能替向陽辦到的?」
祖蔚不理關靜調侃,回眸又巴著老師傅要地址,老師傅從來沒見過這麼固執的女人,只好轉身折進店里找資料,想調出三十年前恩康公司的地址。
就在老師傅找資料的同時,店里一個戴著復古銀框眼鏡的年輕人走近藍祖蔚,一個張手便拿走祖蔚的表。
祖蔚不懂這人的自作主張;秀氣的眉緊緊攏起。沒想到這人長得斯斯文文,卻很沒禮貌。
年輕人不介意祖蔚眼中的不悅,只是拿著表,笑著說︰「拿了地址,到了德國也未必能找到恩康。」
祖蔚不搭話,只是瞠大了眼、看著他手上拿著她的表。她想要他還給她。
「就算找到了恩康,也未必能找到零件修好這只表。」他側著頭看她。「那你仍然不介意嗎?」
「至少我努力過了。」所以縱使是遺憾,也能安慰自己已經盡力的為向陽做了些什麼。
斯文男子一笑。
老師傅從店里頭走出來,將手抄的地址遞給祖蔚。
祖蔚伸手去接,卻在空中讓那名男子給劫了去。
「你!」祖蔚拿眼珠子去瞪他。
「少爺!」老師傅沒想到他家少爺會跑出來鬧場。
邵恩平露齒一笑,揮揮手中的紙條。「我替你跑一趟德國,反正我本來就得到那邊的分公司視察。」
他的笑容很詭異,祖蔚很難相信他;她轉頭看向老師傅。
老師傅壓根就不知道小主子是在打什麼主意。只是——小少爺打定的主意,他也沒什麼權利去管束。他只好點頭,說︰「是。」
邵恩平滿意老師博的答案,回眸又問藍祖蔚。「你哪時候要?」
「你何時去德國?」要人幫忙嘛,她總不能太強求別人,她可以順應他的時間。
然而,邵恩平卻回答她,「想去的話,隨時都可以去。」所以他才問她何時要。
藍祖蔚被他好大的口氣給懾住了。想必這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所以說起話來就像他家是開航空公司,而非骨董鐘表行。
「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趕在這個月二十四號給我?」藍祖蔚小心翼翼的提出期限,深恐這人若是做不到,臉上會掛不住。
沒想到邵恩平卻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地點頭便說,「好,就這個月二十四號給你。」他拿了紙筆遞給藍祖蔚。「留下你的聯絡方法,表修好之後,我打電話告訴你。」
藍祖蔚在紙箋上留下自己的姓名與聯絡電話,客氣地說了聲謝謝之後,與關靜相偕離開,是頭也不回的,所以她看不見在自己走出那間店之後,有雙眼眸直直的盯著她的背影。
「我覺得他喜歡你。」關靜在離開那家骨董表店後,劈頭就來這麼一句。
「你別胡說,他只是順便。」藍祖蔚不理關靜的胡言亂語。
「順便!呵,我才不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你才想去德國血就在德國有事,可以‘順便’幫你。」關靜豐富的表情一皺,直說︰「不可能,所以,他喜歡你。」
「關靜。」藍祖蔚生氣了。「你非得把我弄得很尷尬,然後再沖進去那家鐘表店把向陽的表給要回來,你才甘心嗎?」
「沒有啊。」關靜的臉很無辜,「我根本就沒要你這麼做。」
「那你一直在我耳邊叨念那個陌生男子是否喜歡我做什麼?」
「我只想讓你清楚的明白一點,那就是你藍祖蔚一站出去,便有大把大把的好男人送上門來讓你挑,你別為了個向陽,就變得一點自信都沒有。」關靜的脾氣也沒好到哪里去,人家對她吼,她便對著人家跳腳。
藍祖蔚的臉被關靜的話給轟白了。她搶白,她否認,「我沒有變。」她仍舊是當年那個年年拿獎學金、自信滿滿的藍祖蔚。
「沒有變?」關靜嗤之以鼻。「那你為什麼不敢開口跟向陽說你愛他?為什麼在向陽的面前,你連一點自我都不敢有?我敢打賭,表若修好了,你一定不敢跟向陽說明自己為了那只表花了多少的心血,你會輕言帶過,說在個偶然的機會里,遇到一個老師傅,手巧,人好,所以‘順便’幫你把表修好;這就是你,藍祖蔚,你連自己的在乎都不敢讓你愛的人知道,因為你沒自信在剖白了感情之後,向陽還要不要你?」關靜一口氣說完自己悶在心里已久的話。
藍祖蔚含著淚水看著關靜。她點頭。「關靜,你知道嗎?你很殘忍。」因為關靜竟然這麼了解她,竟能清楚的知道她儒弱得無法坦承自己的情感。
「是的,我就是那麼的懦弱,那麼的沒自信;但是,關靜,要你是我,你怎麼辦?」愛上一個比較習慣一個人的男子,愛上一個無法許下承諾的男人,她知道她開口但白情感的下場。
「我知道我這樣守著這份感情很沒有用,但是,那是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離開向陽,我的存在會變得沒有意義。」
懾于祖蔚對愛的執著,關靜啞口。「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身為你的好友,我實在不忍心看你為情所困,但,我若開口勸你離開向陽,似乎會讓你更為難。更痛苦。」
藍祖蔚握住必靜的手。「那就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勸,你只需要讓我知道不管我做了什麼決定,是對是錯,你都會支持。」
必靜搖頭失笑。「這樣的好朋友似乎還蠻好當的,一點都不會太為難。」
這一天,當藍祖蔚履行了請吃飯、看電影的承諾之後,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半的時候了。
這是頭一回向陽比她早回來,藍祖蔚就站在樓下昂頭往上看;數著十四樓,數著C棟。客廳的燈是亮的,有家的味道。
藍祖蔚心里暈著莫名的感動。這是頭一次由向陽來等她,而不是她等向陽;這種感覺真的會讓人想哭。
她飛快的按了電梯,上了十四樓,心急的想快一點見到向陽。
藍祖蔚沖進十四C,打開門,她原以為她會見到一個在守候的向陽,沒想到迎接她的是向陽的埋首卷宗。
他听到她回來,卻是連頭都不肯抬。藍祖蔚杵在門口被難過的情緒給淹沒。
向陽听見開門的聲音,他知道那是祖兒,因為他听得出來她輕快的腳步聲,像只輕巧的貓似的。
他習慣性的等祖兒接近他,窩在他肩窩,問他吃飽了沒?她幫他放洗澡水之類的;但,他等了許久,卻不聞祖兒的聲響,他轉頭尋找,卻見祖兒杵在門邊,臉上淨是難過的表情。「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喪著一張臉?」
藍祖蔚抿嘴不語,因為她說不出來她是在等他回頭的答案;這樣的答案太痴、太傻,會讓一個不肯安定的男人對她退避三舍。
向陽繞過椅子,伸手去拉祖兒,將她帶進他的懷里。「是不是在外頭受了什麼委屈?」
听見他柔聲地低問,祖蔚難過的又想哭;她蹭著他的懷抱,拚命的搖頭。讓她受委屈的不是外頭的險惡世界,而是他那顆無法安定的心。
她知道向陽是個不願讓愛約束的男人,所以她總是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的感情成為向陽的負擔;但是,她好累,好害怕;她怕有一天向陽會離她而去,怕那一天來臨時,自己會承受不了失去向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