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張紙條就是一個契機,讓赤梟可以擺月兌絕天門控制,永永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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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竟然會在玄鷹堂里發生這種事!
聶颯眯起陣子,全身散放出濃烈的危險氣息,連在旁的荊寒笙都感受得到怒火狂焚的炙熱。
此時,羅緋衣仍舊神智昏沉,上身斜軟地被他摟在胸膛。
「會是誰?竟然能在玄鷹堂來去自如?」沉錘過的字句,如冰碎般自聶颯口中進出。「而且,膽敢傷了我的人。」
「寒笙已經盤問過守衛,並要大家加強戒備。這一切都是我的疏失,請鷹主降罪。」
「不!這不是你的錯!」聶颯冷冷地說,俊容覆了層嚴霜。「能用這種手法傷人的,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真要擋,你恐怕不成。」
「為什麼要傷她?」
「這人是沖著我來的。」一想到她是因他而傷的,聶颯心里就忍不住沉痛,連帶地摟在她腰間的手也收緊了些。「要逼出銀針的四關鎖魄,至少要耗我三成功力。」
四關鎖魄?荊寒笙光听這個詞兒就冷了起來。醫家將雙手虎口合谷穴、雙足太沖穴合稱「四關穴」,自然是指這四大穴的重要;如今,羅緋衣的四關穴,分別有銀針深扎三寸,若是在一對時內無法逼出,只怕這輩子就永遠陷在昏沉之中,再也無法醒覺。
「鷹主,那……」偏偏,現在是玄鷹堂的非常時刻呀!
「替我守著,一對時內,不許有人踏進房門半步。」他的命令,就是答案。
「是,鷹主。」聶颯冷凝的表情,讓荊寒笙不敢勸攔,但——這命帶邪祟的羅家女子,對鷹主來說,分明就是負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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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星眸半睜,羅緋衣只覺頭好沉好沉,眩得她不知如何開口,倒成了含混不清的呢噥。
聶颯見她似乎稍有起色,知道自己的努力已見功效,待銀針逼出後,羅緋衣應就沒事了。想到這層,他不禁精神大振,氣一提,內力更是源源不絕地輸進她的體內。
「嗯……我……」
「你現在覺得如何?」緩緩收回真氣,這下子,算是大功告成了。
「晤,頭很暈。」她勉強揉揉額角,氣虛地說。
輕輕將她身子反轉過來,聶颯細細地檢視著她的狀況。
「你的臉色不大好……」盡避頭暈,羅緋衣還是注意到他的異常。
「我沒事。」聶颯隨口應了聲,但全副精神、目光還是放在她身上。
一切應該沒事了,沒事了……在他終于可以放下心的時候,驀地發現,情況和他的預期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而她,羅緋衣,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聶颯的俊容,由蒼白到——血色盡褪!
第八章
「怎麼了?」秀眉微顰,羅緋衣感到不解。「你的臉色……」
「沒什麼。」聶颯神情一斂,隨即如常地淡淡笑了。「可能是剛剛運功為你療傷,所以看起來有些臉色不佳吧,歇會兒就沒事了。」
「是這樣麼?」
「嗯。」聶颯點點頭,拈起四枚銀針在她眼前一晃。「昨晚有人入侵,瞧,這是凶器。」
他在避重就輕?她懷疑的是,那瞬間變臉真只是因為運功後的虛弱麼?而非有沒有刺客、有沒有受傷這檔事;她不相信敏銳如他會誤解,但偏不知應當怎麼問出口。
「鷹主,有要事稟告。」當此際,門外傳來荊寒笙的聲音。
「嗯,進來。」聶颯站起身來,走到茶幾前。
荊寒笙擎著嚴寒的表情,恭敬地將紙書呈給主子。「請鷹主過目。」
三日後,赤梟求戰?聶颯閱後便折起紙條,眸光移視榻上的羅緋衣,與她澄淨的瞳波相纏。
鎊種情緒全砸在心底,生平第一次,他亂了、猶豫了——如今,到底該救她,還是履踐多年來的復仇?
「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兒再來看你。」收回凝瞅,聶颯動了動略顯僵硬的唇角,而後飛快轉向荊寒笙,恢復沉冷銳利。「到大廳去吧。」
「鷹主,沒事吧?」一離開那羅姓女子的房間,荊寒笙立刻關心地問道。
聶颯扯了個諷笑。「要是這麼容易就能解開‘四關鎖魄’,對方根本不會在羅緋衣身上下此重手。」
「這麼說來,是赤梟做的?」
「嗯……」他微沉吟,沒有正面回答,心底隱約覺得沒這麼單純。
「要戰?」荊寒笙小心翼翼地問。
「絕天門內,玄鷹掌刑,叛教的赤梟宣戰,我們不戰,可能麼?」聶颯冷冷地反問。
「但鷹主的身體……」他忍不住必心。
「那是我的事。」一語阻擋了荊寒笙的掛懷,那是聶颯向來的做法。
「屬下多言了。」听主子這麼說,荊寒笙不禁心泛黯然——他差點就忘了,主子不僅是孤傲的翔鷹,更是他一輩子做夢也求不到的天……
聶颯,昂直了下頷,步步堅穩地往大廳走去。
真正的風暴即將到來,而這,同時亦將是一場按仇的終點;但這回,他無法不惑,對于她——羅緋衣……
在他以為解除四關鎖魄的危機之後,才赫然發現,那四根銀針根本是喂了毒的。下針之人算準了他會運勁逼針,所以在針上喂了雪蠍陰毒,這麼一來,和著他輸進的純陽內力,毒質將在五天內侵入她的周身大穴;這五天,若無法將毒質逼出,羅緋衣就只有死路一條。
當然,他可以現在就替她逼毒,不過交戰在即,況且交戰之後他將直接面對關司鵬,現在無論如何都必須保持元氣,否則,心心念念十多年的復仇機會就白白溜失了。
但——倘若他復仇失敗了,或者耗費了比預期更多的時間,那麼她勢必命喪雪蠍陰毒……
聶颯呀聶颯,你真能用她的命來賭這復仇的機會嗎?他問自己,卻找不到確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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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蟬翼般泛著微黃的透明,沐在這氛圍下,思緒自然而然慢慢沉潛。
羅緋衣輕輕推開窗,手搭在欞邊凝立著;夜風習習,便這樣竄了進來,幾分涼意上了心頭,微微的冷,可神智也因此愈發清蘇。
若非突如其來的受傷,她早就走了。
事實證明了,她果然是聶颯的災劫——在緋谷時,他練功走火入魔,險些送命;現在為了救她的命,又弄得元氣大傷。
指尖輕輕撫上了額間的淺疤,只要想到不知哪天會讓他陷入死厄,就禁不住心顫。
聶颯要的,是她的在意,本以為自己是什麼也給不起的,如今,羅緋衣知道了,她能給聶颯的,就是遠離他,徹徹底底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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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你要做什麼?」剛和堂內幾位重要干將商討完策略,聶颯正打算到她房里瞧瞧,卻看見一抹縴麗身影出了房門。
「沒……沒什麼……」乍听到他的聲音,羅緋衣腳步一浮,困難地說。
「你不是說謊的料。」聶颯冷冷地擊碎她淺笑下的偽裝,微眯的眸子聞出危險的焰光。「想離開?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不想再待下來了。」
「當你還是我劫來的俘虜時,不曾這麼說過。」他立刻推翻。「現在,又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還不明白嗎?留我在身邊,對你沒有好處。」心底嘆了口氣,羅緋衣知道逃不過他的逼問,就像以前在緋谷,任何問題,他總要得到答案才願意放手。
聶颯深深地瞅著她,半晌才開口。「介意你額間的疤?」
「自從遇到我之後,你出過多少意外?」也罷,話不說不明,她決定豁出去了。「你難道不怕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