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先生,不知你的大名,我該如何稱呼?」房藍道總覺這人話中有話,而且句句盡藏玄機。
他仿佛是遺世獨立的高人,若救他的諸葛復真的實至名歸,眼前這人怕是更在他之上。
諸葛復又笑了。
這小子和「他們」必然結緣啦。
「諸葛青雲。青山白雲,青雲。」他道出自己的字號。若不是熟識之人,不會曉得他的字號。他就是刻意不以真實姓名相告,因為他和丫頭結的「緣」,得由他們自行解決。
除非,危及丫頭的安全,否則,他不會點破這中間的干系。
他想他是喜歡這個個性內斂、卻不失禮的大男孩,盡避他因病讓丫頭作了藥引。
對一個父親而言,他是該責備房藍道的「欺女之行」!
但只怕,這是那丫頭心甘情願的。
只是,這看似精明的房藍道,能否明了她的心?!
藥毒讓房藍道不記得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就算他有心為女兒「提點」一下,也只怕顯得多此一舉,反而讓丫頭難堪。
隨她去吧!
是她的,任憑山轉路回,還是她的!
這時,茶水送來了。
他慢條斯理地遞給房藍道一杯上好的茶,「喝粗茶,勝過好酒。記住,你的病罷好,盡量少踫酒精類的飲料。」
「先生也精醫術?」他吃了口茶。這茶,真香。
「不精,只知一二。」他放下了茶杯,談笑自若。
房藍道這次更加肯定,此人的功力絕對在諸葛復之上。
第六章
藍道地產集團總裁辦公室
叩!叩!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房藍道低頭審視著眼前的資料。
「報告總裁,這是雨夜小姐的作品。」劉爾金交出手上的潔白信封。
「打開它。」他仍未抬頭。
「是。」劉爾金小心地將大信封拆開,一片光亮的CD被小心地包著。
「總裁,您想現在听嗎?」
「放吧。」他這才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看著辦公室里一台五十六吋的電視螢幕,「順便將那天愛新覺羅的廣告毛片一起播放。」他想先粗略混合一下,看看雨夜所錄制的CD能否相融。
「好的。」劉爾金又折到電視機前,將尚未剪輯的廣告毛片放進放映機內,也將雨夜的CD放進另一台機器……
十秒鐘後,電視螢幕播放著廣告片段,而耳邊也流泄出改良古典曲風的樂音,輕緩的樂音中緩緩流泄一名女子獨白的聲音──
在人生的旅程中,你是否在經過某一個地方、听見某一種聲音、看到某一個人……會讓你霎時置入似夢似醒之間?
一時之間,那錯失的過往與記憶旋即上心,你仿佛看見你進一生中最想獲得的東西──就在眼前,而那一個可以與你分享這美好事物的人,正站在那新舊時空的交會處。
愛新覺羅──
我就是在這里我到那失落的夢境!
你呢?
隨我一起走入愛新覺羅的世界里……
握住我的手,听!愛新覺羅在召喚你。
樸實的樂音再次響起……
听完她的獨白,房藍道的心仿佛受到重擊!
她擊中了他的渴望──渴望找到這些天一直在他夢中似幻似真的真相!
當然,以外人听來,這曲子就是喚起人們思古之幽情,然後沖動地想去買下愛新覺羅的別墅,但對他卻是另一種意義。
自從那日被諸葛復救起後,他的夢中總是有一個如夢似幻的影子一直糾纏著他,他甚至覺得那個影子是存在的,只是他一直看不清、也模不著她。
如果,他對外人說,他要找一個女人,一個夢中的女人,別說人家會以異樣的眼光看他,就連他也不能認同自己的荒誕想法。
那個女人真的存在嗎?
她──可以稱作女人嗎?還是一抹偶然劃過心田的虛幻影子?
他第一次感到無力!
他房藍道在美國的金融界、地產界,可以說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他想要任何一樣東西,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第一次,他抓不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劉爾金一直安靜地站在房藍道身邊,直到音樂與電視畫一面結束時,他才出聲,「總裁,你覺得如何?」
「雨夜打算什麼時候正式進錄音室?」他突然想會會這個能夠打動他心的神秘女人。
最近,他身邊的女人都很──神秘!
除了雨夜,還有那抹可能不存在的影子,另外一個就是油漆女孩,她們都讓他感到驚艷。
他不喜歡疑問,一有疑問就要立刻弄明白!
去他的合約規定,他要見雨夜,就是要見到她。
劉爾金立刻回道︰「只等您同意她這次的作品,就可以聯絡她進錄音室了。」
「就說OK!時間一敲定馬上告訴我。」他決斷地應道。
劉爾金連忙退出辦公室,準備通知雨夜的經紀人。
至于房藍道,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辦公了。
他又一次播放雨夜的CD,音響里再度緩緩傳出輕柔的樂音,還有那段獨白……
今夜下著蒙蒙的細雨,但為了工作,諸葛妮萩還是「盛裝」去錄音間,為房藍道公司的廣告錄音。
為了避免引起他人對雨夜的好奇,她選擇在晚上九點以後進錄音室,而且還是頂著一張經過巧心繪制的「油漆臉」工作。白天熟識的人會以為她是雨夜的經紀人;至于不認識她本尊的人,就算她畫成什麼鬼樣子,也不會過問的,除了……房藍道!
一想到他,諸葛妮萩的嘴唇不禁微微往上翹。
她一直喜歡隱藏在假相之下,作一個隱形人。而這一次,她真的徹徹底底作了隱形人。因為,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和他之間有過一段的肌膚之親!
在美國這個開放的社會里,做的事幾乎就像吃飯、喝水那麼自然。但她雖受美國文化的洗禮,骨子里卻還是重視中國的傳統,她──是無法輕看「親密關系」的。
「雨夜小姐。」這時,錄音室的錄音師席多郎喚著她的藝名。
他們算是這兩、三年來在工作上的親密伙伴,除了他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既是雨夜,也是雨夜的經紀人──妮萩。
這個日本籍的一流錄音師,在業界小有名氣,他不多話、也不愛挖人隱私,所以,這兩、三年來,他們合作無間,讓流行音樂界封他們二人為「天使搭檔」。
「雨夜,可以開始了嗎?」席多郎再次以對講機呼喚她。
她這才從沉思中回神,「對不起,席多郎。」
「沒事,你想開始了嗎?」他再次問道。
「嗯。麻煩你了。」她點了下頭,便在房藍道「賠」她的電子合成樂器前坐了下來,幾次試音之後,她朝那一臉胡須的席多郎又點了點頭。
這時,席多郎便開始按下錄音室內相關儀器的按鈕。
而她的十指也撫上鍵盤,瞬問,修長的十指在樂器上飛快地滑動……
一段急于流水的樂音過後,她則開始獨白──
「一時之間,那錯失的過往與記憶旋即上心,你仿佛看見你進一生中最想獲得的東西──就在眼前……」
這時,房藍道走進錄音室的前廳,並從隱藏式的玻璃護鏡下看見一抹熟悉的背影!
他先是起疑,繼而隨著她轉頭,變為驚詫!
是她?!
她就是──雨夜?!
那個油漆女子竟然就是雨夜!
那台電子合成樂器,正是他費了好大的工夫為她弄來的!
錯不了,那張臉,他忘不了!
但……他總覺得她那張過度濃艷的臉,實在沒有半點音樂創作者的味道。
良心說,那張過于「盛裝」的臉,真的教人看了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