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說,這丫頭看似精明,但畢竟是個不經事的女娃。母親又早逝,很多女孩家的事,他這個作父親的又插不上手,所以,才讓他更懸掛于心。
「老爸!」她一把抱住老父,聲音有些沙啞,身子還不禁打著冷顫。
「你怎麼了?」難道他擔心的事──發生了?!
「我──又被人跟蹤了!」她又怒又喘地說,卻略過她和房藍道一起經歷的事。
「有這事?」聞言,他反而松了口氣,原本他怕是更大的危險呢。
「不過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用長圖釘灑在他行經的車道上,我相信他的車胎準完蛋了!所以,我才可以全身而退。」她有些自負地說。
「還好加州警察沒看見,否則鐵定給你幾張罰單。」他既心疼,又不忍太過苛責她。
「誰教他一直跟蹤我!」
「一直?」難道這個人也是丫頭的劫難?
他開始掐指算了起來……眉心頓時蹙了起來!
糟了!此事遠比他想的還要復雜與險惡。
難不成自己真的看錯了人?!
為了丫頭的安全著想,看來他得事先為她做些預防工作才成!畢竟他不能二十四小時守在她身邊。
「丫頭,最近少和你大師兄走得太近。」諸葛復憂心忡忡的說道。
「為什麼?」諸葛妮萩不解的問道。
諸葛復只是搖頭嘆氣地說︰「天機不可泄漏啊……」
諸葛復深知天意不可違,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小心為上、事先預防,將災難降至最低……
次日。
白日的中國城,沒了霓虹燈與吆喝聲,顯得有點慵懶。
只有幾家早早就開門做生意的店面勉強瞧得出它的生氣。
其中一家早開門的店,就是諸葛復的中藥堂。
這時,門外來了一位頗長俊挺,風韻不凡的不速之客!他正是神清氣爽的房藍道。
他無所懼地往前行,直到走至問診的櫃台前方才開口,「請問諸葛復先生在嗎?」
而他身後的羅伊還拎著兩個精致的禮盒。
諸葛蕭仁就是見不慣房藍道那股別于眾人的冷靜,甚至可以說是自負、自傲,反正他就是瞧他不順眼,于是矜淡地說︰「他不在。」
「那他老人家什麼時候會回家?」房藍道同樣也不喜歡這個人。
這個人的雙眼太細、唇過薄,就一般人所知的面相看來,這種人氣量小。雖然,他不曾認真看待命理之學,但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仍可以分辨出人的優劣及特性。
所謂識人也就是經驗的累積。他相信命相學也是采集各種數據,而歸類出的另類科學。
眼前這個男子第一次與他見面,就顯得不友善,再次會面,又以這種冷淡的態度待客,可見這人不是擅于記仇,就是脾氣陰晴不定。
他可不怕這種陰陽怪氣之輩,而他要知道的事也一定要知道!
諸葛蕭仁看著房藍道不退讓的雙瞳,仍收緊口風,「我不清楚。」
「如果有人來找諸葛復就診,你也是這種一問三不知的態度?」房藍道有些光火,但口氣仍舊森冷。
「晨間門診是由我諸葛蕭仁問診,不知房先生哪兒不舒服?」他亦冰冷地問道。
「我還不知你也懂岐黃之術,看來這間小小的諸葛八卦堂,真的是臥虎藏龍。」房藍道冷眼瞧著他。
「房先生今兒個是看病,還是打算勘風水?」他又問。
「都不是。」
「都不是,就恕小店無法幫忙。請──」諸葛蕭仁已從櫃台內走出來,準備送客。
「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麼待客的東家。」房藍道反諷著他。
「先生既不看病,也不拿藥,更不勘風水,而我對你又算不上熟稔,怎麼說我待客不周?」
「好一張利嘴。難不成諸葛八卦堂是因為你這個利嘴而聲名遠播的!」房藍道冷斥道。
「你──」諸葛蕭仁終于被激怒。
「不得無禮,蕭仁。」一道嚴峻中帶著渾厚的聲音驀地傳來。
他二人立即轉過身子朝門外看去──
正牌的諸葛復身著一襲白衣黑褲的唐裝,大步跨進諸葛八卦堂。
諸葛蕭仁一見多日未見的師父回到店里,既驚又有幾分忌憚,正準備出聲招呼時,諸葛復卻大手一揮,不準他開口。
他只好噤聲,退到一邊。
諸葛復見著房藍道,先前的嚴峻已為微笑所取代。「是你?!我們又見面了。」
「諸葛先生?!」沒想到你也在這兒工作!」他一時不知這個「諸葛先生」和昨天救他一命的「諸葛復」,到底有什麼關系。
諸葛復只是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對著身後的諸葛蕭仁令道︰「來者是客,去湖壺上好的茶。」繼而又轉向房藍道︰「還是您喜歡咖啡?」
「客隨主便,不麻煩。」房藍道答得隨意。
「去沏茶吧。」他再次令道。
「是的。」諸葛蕭仁已不見先前的無禮與傲慢。
「請問,您與諸葛復先生是什麼關系?」房藍道被他請到藤椅落坐之後,好奇地問道。
「諸葛復?」他眉一挑、眼一轉,倏地想到昨夜回到家中還是一身道袍打扮的女兒,忽然像明白什麼似地,「她啊……呵呵!」諸葛復笑了,仍然沒有回答他的疑惑。
「你找她有事?」他意味深長地睇著這個俊美無儔的房藍道。
「算是吧。」他喜歡眼前這個諸葛先生,但在弄不清楚此人底細的情況下,他不想說太多額外話。
「那房先生今天恐怕要失望了。」
「怎麼說?」他總覺得這個中年人深不可測。
「她算是病了吧。」他據實以告。
今天,他替丫頭把過脈,這孩子受了點風寒,而且體內肝血虛,所以一早起來就直喊累與頭疼,他讓她服了一副藥,強令她休息,自個兒先來藥堂看看,誰知,卻見到蕭仁對房藍道的敵意甚深。
「他病了?」房藍道驚詫道。
「嗯,她是真病了。我和她是很親的親戚,如果你不見怪,可以告訴我,你找她有何貴干,我定當在她康復之後,立即將你所托之事,照實轉告。」他神色自若地說道。
「其實,我是專程來謝謝諸葛復先生的救命之恩。羅伊,將薄禮送上。」他命令身後的司機將禮盒交到眼前的諸葛復手中。
「這是怎麼回事?」諸葛復將禮盒放到桌上。
「昨天,我在新屋落成的會場突然昏倒,諸葛先生及時趕到,據我四位好友宣稱,他以針灸等方式讓我恢復意識,而且今早我的精神特別好,似乎連前些天的頭暈目眩,甚至產生幻象的癥狀都一一除盡。所以,我特備薄禮一份,登門致謝。」
「你說你頭暈目眩,而且產生幻象──這個現象有多久的時間?」諸葛復神色一斂,不再輕松自若。
「大約一個星期吧。」他回憶道。
「這中間,你可有吃、喝酒精類的東西?」他問得仔細,因為房藍道這「病」不像是一般的病。
「嗯……就在昏倒之前,我喝了公司為新屋落成所準備的雞尾酒。听我的好友說,我喝完那杯酒之後,就完全失去知覺。」
諸葛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難怪他今早為妮萩把脈,發現她的脈象有異!看來房藍道怕是中了七仙醉,而丫頭救了他!以自己為最重要的一味「藥引」救了他。
難不成,他──就是丫頭的紅鸞貴人?
「我可以冒睞的請教房先生的生辰八字嗎?」諸葛復有禮的問。
房藍道立刻回答︰「一九七四年,正月十九日,亥時。」
諸葛復聞言後,繃緊的神經這才稍微放松,似笑非笑地說︰「這禮她該收下、該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