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奇怪,他竟不討厭她!
他仍在外邊看著她專心演奏的神韻,驀然間,他的心再一次被敲開一個小縫,就如她詞中的獨白,一字一句地刻上他的心頭。
這個女人真是個──異數!
他不喜歡她的濃妝,但卻被她的作品以及她認真的神情打破,這種情緒很特別,特別到他很難忽略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記。
突然間,他想重新認識這個女人!
棒著厚厚的隔音牆,他听不見她彈奏的音樂,也听不見她獨白的聲音,但是單單看見她忘我的認真模樣,就教他對這個女人另眼相看。
就在這時,席多郎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她朝他笑了笑,拿下耳機,開始收拾她的樂器。
席多郎卻說︰「這琴今晚就放我這里,現在太晚了,你一個人扛琴出去比較危險。」
她側頭想了三秒鐘,又笑了,「好,謝謝你。那我先走了,晚安。」
「小心點。」席多郎不忘提醒。
「我這模樣,你安心吧,沒人會對我伸出怪手的。」她自我解嘲地指著自己的「化臉」。
聞言,席多郎只是淡笑,一邊收拾錄音間,一邊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哇塞,你的中文程度真好!」她笑說,同時也背起她的包包,打算離開。
房藍道也在這時閃到一邊,避免和她正式照面。
就在她走出大門之後,他閃進她剛才錄音的地方,看見一串鑰匙正放在那琴的邊上。
席多郎一見到有人閃進錄音間,很謹慎的道︰「先生,這錄音室不對外開放的。」
「我知道。」他趁席多郎不注意時,順手抽走了那串鑰匙。
「那就麻煩您──」「出去」這兩個字未落,房藍道便退了出去。
五分鐘後,他和諸葛妮萩一前一後開著車,往州際公路上奔馳……
房藍道一直與她的車子維持了一定的距離,別人插不進來,而他也緊隨在後。
良心說,他想看一看這個神秘的女人住在哪里!
他很驚訝自已什麼時候成了「跟蹤狂」了?!他自嘲地淺笑了起來。
諸葛妮萩以為自己又被上次那個跟蹤狂跟上了,嚇得她加足馬力往前沖,急于甩掉那個變態的家伙。
當然,她會開快車,也是希望因此引來警察的注意,使她避開被跟蹤的命運。
丙不其然,三分鐘後,加州警察真的出現在他們兩輛車子的後方,于是諸葛妮萩與房藍道同時停下車子,雙雙從車內走了出來。
此時,天空下起了小雨……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後方不遠處的他,一張嘴不自覺地張大。
而他卻朝她意味深長的笑著。
兩兩相望,誰也沒有開口,倒是警察先生說話了──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超速了?」
「知道。」
兩人異口同聲的當下,房藍道多加了一句話︰「她的罰單,算我的。」
她仍不可置信地睇著他。
雨突然越下越大,她臉上的妝一點一點地花了……
他笑了,笑得很詭誕。
等到警車一走後,諸葛妮萩不顧形象地叫道︰「你發什麼神經跟蹤我?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嚇壞人!我、我──真的──」她的聲音夾著惹人愛憐的沙啞。
他不由分說就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噓!噓!別叫、別哭。」
「你討厭啦!你可惡啦!你壞人啦!你是歹徒啦!這些天我快被你這個瘋子逼瘋了!吧嘛沒事跟蹤我?跟蹤人好玩嗎?」也不知是他的胸膛厚實而溫暖,還是她這些天真的被那個瘋子嚇壞了,總之,她真的哭了。
雨水合著淚水的花臉更加的花了。
「我沒有一直跟蹤你,這是我第一次‘跟蹤’你!如果這叫作跟蹤的話。」他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
「你──」她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看著那串再熟悉不過的鑰匙。「你──怎麼會有──」
「你忘在錄音室。」
「我──你、你──去了錄音室?!」她瞪大了雙眼,看著同樣被雨水淋濕的房藍道,雖然落拓卻要命的英俊,她一時忘了該怎麼罵這個不守信用的男人!
「是的,雨夜小姐。」他朝她露出難得的笑容,那笑容還帶著三分寵溺。
「雨夜?你──知道?!」她再次驚愕。
「是的,我知道你就是雨夜。」
「該死!」她有些氣惱地低咒。
「這麼說太嚴重了吧。」他並未因為這句話動怒。也許是他已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打動,所以,即使她做出「逾越」之事,他仍容許她放肆。
「你──忘了合約,你、你──」
「我沒忘,但是我想看一看是什麼人將愛新覺羅的訴求這麼深刻地表現出來,我只是單純地想見見這個神秘的女人,但沒想到她是你,油漆小姐。」
油漆──
啊!糟糕!她──現在的樣子一定丑死了!
她連忙模了一下臉頰──完了、完了!這下子她臉上的妝一定卸得「一塌糊涂」,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老天!
她突地轉身就走,「算我倒楣。」
他卻一把拉住了她,「我可以賠償。」
「賠償?賠償什麼?你怎麼變回完全不知雨夜是誰之前的記憶?除非拿塊大石頭砸在你的腦袋瓜子上,讓你從此失去記憶,我就可以重新開始。」
「這不是個有智慧的主意。」他調侃道。
天空的雨突然小了……
「算了、算了,遇見你就算本姑娘倒楣,別再拉拉扯扯了。」她試圖掙月兌他的鉗制。
他卻不松手,「在美國,還沒有一個女人會說遇見我是倒楣的事,你是第一個。」
「那是我有智慧。」她回了他一句。
「哈!」他卻笑了,那笑容里似乎還帶了那麼點不以為然。
「房大爺,你就放開手吧,這麼拉拉扯扯不太好看吧。」
「這里是州際公路,誰會管兩個喜歡淋雨的人在路肩拉扯什麼。」
「你──你真歪理一大堆!你不累,我累了,放開我。音樂帶我已經替貴公司弄妥了,從此,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她急于逃月兌他的鉗制,實在是怕極了自己露了餡。
「誰說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我打算請你繼續為我們公司作詞、作曲。」他說得理所當然。
「找我的經紀人吧!」她連聲推托。
「我只找你。」
「你──真是霸道!」
「我不否認。」
「我收費可是很高的。」她威脅他。
「即使是天價,只要品質好,我不在乎。但是,你若同意後,就不能為其他同質商品代言。」
「這──」她的經紀人身分,連忙跳了出來。
「機會稍縱即逝,你該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吧?」他打蛇隨棍上地補充道。
「好吧。那現在我可以走了吧?」她暗暗吁了口氣。
「還不行。」話落,就將她一直拉到他的轎車旁邊。
「你干嘛啦?!」她驚叫,雙腳還直蹬。
「上車!」他已經拉開車門。
「干什麼?」她顯得有些驚恐。
「不會吃了你。」他索性將她塞進他的前座座位,而他也快步走進駕駛座。
「你到底要做什麼?」在這干淨又寬敞的空間中,她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我不想再淋雨了。」他只說了一半的真話。
「可是,你的車子不就濕了。」她看著他們一身的濕衣衫。
「人應該比車重要。」
「那──我可以回到我的車里,為什麼要上你的車?」這個人真怪,她還是弄不清他的意圖。
他迅速抽了幾張面紙,就鉗住她的下巴,開始擦起她的臉。
「你──干──嘛──啦!」她死命掙扎。
他卻不讓步,「我只是想將這張油漆臉擦干淨。」他終于說出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