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留下來?」鄭依霖凶巴巴的問。
「是的,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勾引他。」她把眼楮隨便瞄向雩娘的雙腿,火氣更旺。
人長得漂亮就已經很沒天理了,身材竟然還好成這樣,過分!
「我沒有。」零娘好生無辜,眼眶霎時轉紅。「我之所以穿成這樣,實在是因為方才在廚房不小心弄傷了,血跡沾到衣服,所以……」
「真的嗎?」鄭依霖看她額頭包著的紗布猶有血絲滲出,熒然含淚的臉龐,更是教人很難懷疑她會說謊。
「真的。因為我沒衣裳替換,唐先生不得已,才讓我穿上他的……呃……」這比袍子短、比短襖長的東西叫什麼來著呢?
「好,我姑且相信你一次。」鄭依霖蹬蹬蹬地走到樓下,從散亂的化妝品當中拾取一只小皮包,掏出一疊千元大鈔,塞給雩娘。
「您這是……」雩娘大惑不解。
「給你的。你幫我用心服侍唐先生,听清楚,用心,不是用身。閑暇的時候就幫我留意來訪的客人,打進來的電話,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趕快來通報我,我另外有賞。」說明白點,她就是要雩娘當「抓耙仔」,替她監視唐默啦!
有刺客要暗殺小王爺?
雩娘不明所以,傻兮兮地跟著她煞有介事地「商量」如何慎防「宵小」入侵,並且滿口應承一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第一個就知會她。
「這樣就對了。」鄭依霖很高興的發現她只是個「傻傻動人」一美女。沒心機的女人最好利用了。「明天我會派人送一些衣服過來給你,記得,以後不可以再穿唐先生的襯衫,而且……」她瞄了下雩娘顫巍巍的雙峰,馬上又充滿危機意識,「你不會連都沒有吧?」
「啥?!」那是什麼?
「鄉巴佬!」鄭依霖快口吐白沫了。「明天,明天我會統統幫你準備好。」
出到門口,她突地又回頭問了句︰「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雩娘面皮薄,陡然紅成一片。
「明天順便幫你介紹一個。」鄭依霖人都坐進轎車里了,還猛嘀嘀咕咕︰「讓這種女人待在唐默身旁,簡直比引狼入室還危險……」
※※※
捧著大把她一輩子都沒用過的新台幣,雩娘當它們是廢紙一樣地擱在餐桌上。
真的很晚了,她得找個地方先睡一覺才行。奇怪,已經睡了七萬兩千個夜了,怎麼還會困?
她不敢貿然上樓,生恐驚擾了唐默的好眠。沙發雖然窄小,容她縴小的身子卻綽綽有餘。
絲質的襯衫相當單薄,涼夜如水,寒意不斷侵襲她的周身,令她輾轉反側,無助地只能緊抱著靠墊取暖。
她不安地蠕動的瘦小的身子,使著一雙原來空洞無痕的眼涌起一抹嘆息——唐默執意降至冰點的心緒有如水車啟動,因她而逐點逐絲地燃起細微的火花。他冷然踱到樓下,一雙溫暖的大手放肆地撫上她的臉,並沿著肩胛滑向背脊,停在她光滑果程的腿上。
她沒有睡著,沒有完全進入夢鄉,夢魘在全然沒預期的情況下霸道地吞噬她昏眩的神志,她孤孑地被放逐在幽暗闈寂的細縫中作垂死的吶喊——「救我。」她驀然驚醒,鬢發的汗水亦無聲淌落兩側,額間點點晶瑩,像歷經了一場暴風雨般,連身上的襯衫也濕透了。
唐默抿成線條的唇顫然翕動,手指來到她的胸前。
他在月兌她的衣服!
雩娘愣住了。他想干嘛?
「小王爺?」她本能地推開他的手,掙扎著要坐起來,可他不允許。
「不要再叫我小王爺,也不必自謙為奴婢。你的衣服濕了,必須換掉。」
他還擔心她會冷呢!怎知她居然熱得渾身發燙。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他並沒有為她拎來另一套衣裳,難道要她就這麼光著不成?
零娘遲疑地盯著他,他流連在她身上的目光,使她羞赧難當地夾雜著勃發的春情,原來淋灕的汗水更加洶涌而下。絲質的襯衫整個黏貼在皮膚上,形成一幅十分撩人、十分魅惑的圖像。
唐默蓄著火苗的眼閃過紅焰,強自抑制下月復的躁動,別過臉道︰「我去拿衣服。」
雩娘緊繃的神經得以稍稍松懈,可一眨眼,他已抓著另一件襯衫從樓梯口奔過來。
「趕快換上,免得著涼。」為避免尷尬,他移步到窗前,由口袋取出一支菸點上。
裊裊成網狀上升的煙霧,籠罩著他的五官,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好不真實,宛如虛幻中的假象。蒙朧月色中,他逐漸幻形……變回皇族貴冑的小王爺。
雩娘盯著他壯碩的身影,手腳變得遲鈍異常,她多希望此刻是在怡親王府的翠華園,而不是這陌生壅塞的小城市中的蕞爾毛邸。
「好了?」他回眸問道。眼光不經意地瞟上她才穿過一只袖子的玲瓏軀體。
雩娘急往沙發退縮,她這一掩飾更形成晦澀的曖昧。
唐默摁熄香菸,挪身到她面前,情不自禁地握住她宛然賁起的酥胸,指月復更沿著曼妙曲線滑至她可愛的肚臍眼。倒涌逆流的血液灌入他原已充血的眼,那兩粒被欲火深深折磨的瞳仁,變成深不見底的黑潭。
「跟我在一起很危險,知道嗎?」他的定力並不是每天都這麼好。
雩娘荏弱地點點頭。坦白說,她並不怕他所說的「危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她會義無反顧地獻上自己,因為她原來就是他的——她的心和她的人。
「怕不怕?」他是追捕溫馴綿羊的獵人,明知殘忍,卻身不由己。
「不怕。」雩娘真是老實得可以。晶晶亮亮的秋瞳,眨著懵懂的清純,和不諳人世的天真浪漫。
「為什麼?」他的眼如炬,痴纏著她柔軟的身。
「因為奴——呃,我,我早已是你的人,在十三歲那年,我爹將我賣入怡親王府的時候……」
他明白了,她不怕、她願意都只因一派愚忠,和情感、無關。這女人嚴重灼傷了他高傲的自尊。
「你到樓上睡吧!明天我會教人把客房打掃乾淨。」他並非完全沒有人性的掠奪者,雩娘的坦承令他意興闌珊。
他不要讓自己變成一個施暴者。和不愛自己的女人,與施暴者何異?
「我來打掃就可以了。」他忘了她就是女佣呀!雩娘婉約地一笑,該死地又觸動他剛剛才澆熄的烈火,收攏回來的理智立刻潰不成軍。
他如臨大敵的放開她,背過身子拉開彼此的距離。
「隨你。我現在要到書房整理一些文件,你可以上樓先到我的房間睡一下。」
「不麻煩了,我睡這兒也很舒適。」雩娘腦中塞滿八股的傳統尊卑觀念,無論如何不敢僭越到他房里休憩。
「羅唆,叫你去你就去。」唐默的怒火源自於對她不可遏止的想望,她再不趕快遠離他的視線,就很難保證他不會有邪惡的念頭。
「是。」雩娘真是衰呆了,每個人都愛吼她,但錯的又不是她。
迅速扣好衣服上的鈕扣,她兩手環住胸口,輕巧地拾級上了二樓。
唐默始終背轉著身子,擔心一個不小心,剛才的忍抑又將功敗垂成。
雩娘戰戰兢兢地走進他私人的聖地,訝然於這房間有別於屋子其他地方的整齊素雅。床鋪正中懸著一幅王維的水墨畫,對面牆上則張掛著不知名的西洋油彩圖。兩個原本格格不入的作品,放在這樣的空間里,卻協調極了。
她不敢大著膽子去審視臥房里的每樣東西,每樣東西對她而言都是禁忌,包括唐默的床。她輕手輕腳地將自己擺到彈簧床上,被褥里猶有餘溫,散發著一種奇詭的動情激素,侵佔她仍屬少女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