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覺地想要往後退,卻在這時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縛住,兩條細軟的繩索緊緊貼著她的肌膚,稍一扯動便生痛。她才動了一下腳,便疼得淚水直冒︰想要喊出聲,但塞在她嘴中的而卻讓她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呻唔聲。
她制造出的聲響已經引起了火堆旁兩人的注意。兩人條地停止交談,同時轉頭望向被丟在殘破桌腳旁的她。
「把她綁這樣應該不會弄死她吧?」粗沙聲音的男人只在乎能立下這件大功。
「放心,死不了人的。」另一個男人比較冷靜。
南蝶已經認出了他們就是拿假信來騙她的其中兩人。
兩人知道她想逃也逃不掉,又轉回頭繼續喝酒、吃著干糧,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他們在她面前大吃大喝,這時她才察覺自己也已經又餓、又渴。
她垂下頭,努力地忽視身體上的難受,更不再弄出一點聲響。他們企圖利用姊姊的信騙她,究竟他們是誰?要帶她去哪里?
她知道他們不可能放她走,但憑她的力氣,也根本沒辦法掙月兌。會不會有人來救她呢?南蝶扭了下負在背後的手,卻只挨了一陣皮肉之苦。她孩子氣地甩了甩頭,才發覺一切都于事無補,她沮喪極了……而拾老大能找得到被綁走的她嗎?
在她又餓、又渴、又累,差點要遁入夢鄉逃開現實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說話聲驚醒了她。
「有一隊人馬正朝這里過來了……」
南蝶抬頭,看見一直守在外面的黑衣人進來了。三個男人聚在一起商議應付的事宜,然後有人看向她說︰
「要不要把這丫頭先藏起來?」
「這破廟沒地方藏,把她看緊點就行了。」
一個黑衣男人拿著一條大布巾走向南蝶,二話不說便將大布巾蓋住她身子,之後取出塞在她嘴中的布,又迅速出手點了她的啞穴,使她同樣不能開口說話。
「丫頭,你最好乖乖地別亂來,否則這一路上有你好看的。」黑衣男人在她面前警告。
南蝶看著他們若無其事地圍在火堆旁吃喝,對于他們的要挾根本沒听進去;正想著要如何掙月兌身上的箝制時,陣陣雜沓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同他們三人一樣,南蝶也把視線移向門外。
沒多久馬車行走聲停在門外,陸陸續續進來了一群人,男人女人都有。先行進來了四、五名衣著一致的男女,瞧打扮似乎是家僕丫鬟,接著一對衣裝高貴的中年男女也被簇擁著進來。
他們的出現讓這間不算大的破廟一時變得稍顯擁擠;而他們在一發現廟中已先有人時,雖有些意外,但仍不失禮地朝地上的黑衣人擺擺手。
黑衣人悶不吭聲。瞧這群人似乎無害,便放下了一半戒心,徑自喝酒不理睬他們。
然而這群人也不以為意。他們既選定了在這里休息,那些下人們的手腳也快了起來。
有人自門外搬來了毯子、食盒,還有人負責撿柴升火、整理四周——他們的行動可真是有效率極了。沒一會兒,那一對中年男女已經舒適地坐在毯子上,而其余家僕則散在一旁吃著晚餐。
相對于黑衣人的沉悶,那些人反而更顯輕松熱鬧。南蝶的眼一直看著他們,尤其好奇坐在中間的那一對男女——那男人雖然雙頰鬢白,可歲月在他英挺的臉上似乎只刻畫下更成熟的痕跡,身上散發的是威嚴逼人的氣息︰至于偎在他身畔的美婦,溫柔中有著某種令人迷惑的靈犀慧黠,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南蝶看得失了神,讓她不由得想起了爹娘……哀傷瞬間涌上她的心,也侵襲她的眼,她的視線立刻霧蒙蒙的一片。
眨了眨眼,淚水沿著頰滑下。南蝶抽了抽鼻子,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便倔強地強忍著淚。而當她眼前一清晰,遠遠兩道疑惑又關切的視線竟盯住了她。
視線的主人是那個美婦人。
南蝶的心一窒,又暖又酸。她張口想出聲卻發不出來,猛憶起自己被黑衣人點住穴道的事,不由得掙了掙身子。而她這一動,又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其中性躁的黑衣人偏過頭丟給她一個凶狠的眼神,低喝道︰「做什麼?」
南蝶咬著牙,不怯怕地踢著腳想弄掉遮著她的布巾。她也偷眼瞧見美婦人一直看著她,一邊在那男人耳畔不知在商量什麼。
此時,性躁的黑衣人不顧另兩人的暗示,忽地起身走向她,揚起手就要朝她臉上甩——
「咦,那位小扮的心情似乎不怎麼好,是小泵娘惹你生氣了嗎?」一個淺笑盈盈的溫潤女聲忽地傳來。
性躁的黑衣人快速地轉過身,而另兩人也一齊望向聲音來源處。
美婦人甚至站了起來,蓮步輕移至只離黑衣人數步之處。
「所謂十年修得同船渡,我們今日能在這里共宿一夜,想來必是有緣。不曉得三位小扮和這位小泵娘願不願意與我們對酌一杯?」美婦人言談得體不失禮節,明的看來並無可議之處。只是對于正在干壞勾當的人來說,她的提議反而讓他們起疑︰更何況又是選在這種敏感的時機。
三人中較冷靜機警的黑衣人並沒有站起身,只是抬頭朝她冷冷一笑。「多謝夫人美意,我們已經要休息了,你們請自便。」他的回答已表明得很清楚。
美婦人泛起可親的微笑,清麗的眸子突然移轉到南蝶身上。
「不差。這位小泵娘我喜歡得很,或許她還不想這麼早休息,讓我問問她的意思如何?」她說著便舉步往南蝶走去。
黑衣人一驚,伸手要攔住她。「若你再往前走,別怪我們不客氣。」
坐在毯子上威嚴的男人只是看著美婦人,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甚至他還悠哉地淺酌美酒,似乎將她的舉動視之平常。偶爾,他的目光還會集中在顯然被限制行動的女娃兒身上。
美婦人帶笑的眸閃過一絲狡滑。「難不成你們是做了什麼擄人劫舍的勾當?否則為何怕我接近?」她又跨前一步,語出驚人︰「怎麼?我猜對了?瞧,你們的臉色變得還真差。」她簡直在耍他們。
除了因為對方人多勢眾令他們稍有忌憚,另一個主因在于那個一直沒開口說話,卻顯得深不可測、壓迫感十足的男人。
那冷靜的黑衣男人想得多,還來不及阻止浮躁的同門,一人就已經沖動地出手了。
「臭娘兒們,我叫你少管閑事!」性子急的黑衣人可不管她是誰,掄起大拳便往她揍去。
要打架?太好了,正合她意。美婦人不怒反喜,就等他們先出手,她也才有活動筋骨的理由。
南蝶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收進眼里;而當黑衣人伸掌打向那美婦人時,她驚駭得想叫出聲,喉嚨卻被牽制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的拳頭落向那美婦人。可她的心一縮,卻看到了接下來令她瞠目結舌的畫面——
美婦人還沒等那人拳頭打過來,俐落如燕的身子就已經躍起,縴足踢向他的門面,又漂亮地落在南蝶身前。美婦人對她頑皮地眨了一下眼,便又轉過身面向眾人。
沒提防美婦人看似文文弱弱,卻有著一身好武藝。黑衣人不但一拳落空,一張臉還被她用腳踹了個正著。他捂著臉退了好幾步,燒灼的劇痛加上受辱的自尊心使他情緒失控,一時凶性大發。
「你這臭娘兒們!」他恨恨地大呼著,用力甩開其它兩人的攔阻,連全功力沖了上去。
美婦人笑嘻嘻地等他沖過來。「還要玩嗎?那我就奉陪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