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甘被辱,每招每式盡見狠毒。倒是美婦人出手以輕靈見長﹐不見殺機反像在戲弄對方。不過愈到最後,稍有功夫的人都可以看得出究竟誰強誰弱。原本美婦人一直以巧功探弄黑衣人而不正面與之對掌,實則她的功力強不過他︰而黑衣人連連被美婦人耍得氣沖腦門,哪有機會看出這一點,以致讓他自己一直落于下風。
除了他,似乎也只有不會武功的南蝶以為美婦人當真很厲害。
其它兩名黑衣人互使了一個眼色。既然梁子已經結下,所以他們決定用最快的速度捉住美婦人以迫對方乖乖就範時,一陣夾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的氣風突地襲向他們。他們的腦中才閃起危險的念頭,就已被點住大穴往後栽倒——連那個正和美婦人打架的黑衣人也是一樣的下場。
「唉!」美婦人知道是誰的杰作,不由得失望地吐了口氣。
「你不是想跟人家小泵娘淺酌一杯嗎?也該打夠了吧?」含著輕嘆的低沉聲音出自依然坐在毯子上的男人。
美婦人此時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踢了黑衣人幾腳消消氣,美眸含俏地瞟了丈夫一眼,立刻轉身步向女娃兒。
美婦人在女娃兒面前蹲,一伸手便掀開她身上的大布巾;果不其然,她看到了縛住她自由的礙眼物。
「別怕,我替你解開它。」美婦人被女娃兒蒼白的臉色、黑白分明的大眼勾起了母愛,憐惜地安撫著她。
沒多久,南蝶身上的束縛全被解除了。她直視著眼前含笑的美婦人,心被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所漲滿,驀地展開雙臂抱住她。
美婦人沒避開,只是被她貼心真切的舉止感動了。
男人笑望著兩人。
而美婦人則將這一見如故的女娃兒牽到了毯子上讓她坐下。
「來,慢慢告訴我們你的名字,還有發生了什麼事。要是有什麼委屈也盡避說,大叔、大嬸一定替你作主。」
南蝶喜歡她,可她身邊高大威嚴的男人卻讓她不由得心生畏怯。她咬著下唇,同美婦人靠近了些,張口想說話才發覺出不了聲。
男人目光銳利,將她的怯意看在眼里,細心地察覺出她的異樣。
美婦人見丫頭直望著她卻沒出聲回答,不禁覺得奇怪︰「咦?娃兒你……」
「她被人點了啞穴。」男人淡淡地開口,伸手解開她的穴道。「我看她應該很久沒吃喝東西了,你就先讓她吃飽、喝足了再問也不遲。」他命人送了食物、茶水來。
南蝶確實是渴極、餓壞了,同他們感激地一笑,便低頭吃喝了起來。她一直專心地吃著,等到她終于抬起頭來,才發覺這里的每個人都盯著她瞧,她一時亂了手腳。
美婦人心知她容易懼生,握住她冰冷的手對她展露微笑。「娃兒,別怕,他們沒惡意,只是對你好奇罷了。舒服多了是不是?」
南蝶知道自己是安全了,卻仍忍不住將視現盯向歪斜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三個黑衣人。
「放心,他們全被大叔制住了,不到天明絕對醒不了。」美婦人瞧出她的害怕和疑惑,向她保證。「願不願意告訴我們你的事?」怎麼看這娃兒也不可能跟人結下什麼深仇大恨,可她為何會被人綁來這里?
瞧她縴縴弱弱、惹人憐惜,竟然有人忍心這樣綁住她。眾人都想知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靶受到眾人友善的態度,可南蝶實在不習慣被這麼多人圍著。她垂下了頭,發辮溜到臉畔,自然形成一幅遮幕,巧妙地掩去旁人探尋的眼光。但要不是他們,恐怕她到現在還被綁著呢。她在心里思索了一下,終于小聲地開口了︰
「他們……假裝是我姊姊派去的人……可是被我認出了那封信不是……不是姊姊的筆跡,所以他們就把我捉來……」
「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嗎?」美婦人輕蹙著眉問。
南蝶搖頭,她真的不知道。
連美婦人身邊的男人也深感此事古怪,夫婦倆不由得相視一眼——為仇?為錢?或為情?
男人將深沉的目光掉向地上的黑衣人。
美婦人不知為何,只覺得這丫頭很對她的眼緣。盡避他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趕路,根本無暇管這閑事,可她就是無法丟下這丫頭不管。
她望了丈夫一眼——而他也立刻知道她想做什麼。
「娃兒,你被捉來,想必家人正著急地尋找你。告訴我們你家的地址,我派人送口信去通知你已經平安的消息,而你……」這就是美婦人的打算,而且合情合理。「我瞧你也被驚累了,若不介意的話,今晚就和我們先在這里休息。等明兒一早,我們再送你回去,好嗎?」
南蝶抬起頭看著眼前好心待她的夫人,胸口一陣陣發燙。
「謝謝。但我……」她說出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我要去擎天堡。」
眾人聞言,同時面露異色。
「你要去擎天堡?」開口的是不多話的男王人。
南蝶現在只想去有那個人在的地方,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美婦人握住她的手,臉上緩緩漾出驚喜的微笑。
「正巧,我們也要去擎天堡。」
柔和的銀色月光披灑大地。
掌著燈火的八角亭上,兩個人影十分享受地在月下把酒言歡。
「新郎倌,要告別單身的心情如何?」充滿揶揄的語氣出自那俊俏逸朗的白衣男子之口。
對面的男人雖算不上英俊,但別具沉穩魅力的臉龐現出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
「我只希望明天趕快到來。被那些女人阻擋著,我已經整整三天沒見到小昭了。」
「新娘子就在堡里,你還真耐得住相思啊。不知道是哪個害人不淺的想出這種沒道理的臭規矩……」啜了口好酒,白衣男子眉眼間淨是不苟同。「什麼成親前新娘子、新郎倌就不許見面?!哼,若換作是我,我早把那些敢擋我路的人踢到一邊涼快去了。」
「你?!」準新郎倌像突然捉到他什麼把柄似的,表情滿含不客氣。「換作是你?!
雖然你原神醫自命風流,身邊紅粉知己不斷︰不過我看要換作是你當新郎倌的日子,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哩。還想把人踢到一邊涼快?哼!」
被稱作原神醫的白衣男子——沒錯,也就是被江湖人稱見死不救的原無涯。
「堡主的火氣干嘛這麼大?枉費我還在這里替你打抱不平……」他對激將法的反應是不痛不癢。「莫非你是看我紅粉知己多在眼紅嗎?這可不行喲,別忘了你明天就要當新郎倌了。」
「去你的!」範逍遙半真半假地捶了他一拳,隨即正色地看著他。「兄弟做了三年,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再怎麼游戲人間,也該找個好女人定下來了。要是有讓你心動的姑娘,就別讓她溜掉。我就不相信憑你游蕩江湖這些年,看遍世間多少女子,其中竟然沒有一個是讓你心動的。」從原無涯醫好他的腿開始,兩人結識相交這幾年下來,他老愛獨來獨往的個性依然沒變,也似乎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記掛在心上的。難不成這小子打算獨身一輩子?!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幸運,撞到個紅粉佳人為她弄斷了腿,得她悉心照料到最後還能患難見真情結為夫妻啊?」原無涯可算是他們的間接媒人,對兩人驚心動魄的那段過程當然清楚得很︰不過他可沒那閑暇為自己找這種麻煩。他暢然一笑,舉杯敬範逍遙。「你們很幸福,可我一個人現在的快樂也不見得輸給你們。干杯吧,唆的新郎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