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聖威只覺得自己心底莫名燃起一股無名火。
不能怪他,真的,要怪就怪她吧!
她會不會太過分了?居然在環視整間辦公室時,就是能將目光剔除他,視他為無物。
將雙手置于胸前,他更加確定對待像她這樣「怯弱」個性的人,就該要用非常手段。
「看夠了嗎?」他涼涼的問,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口氣有多不禮貌。「還需不需要我幫妳介紹一下地理環境?」
可梁詠徠則是吃了秤鉉鐵了心,她像是壓根沒听見他的聲音,直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卷起袖子,開始死命的搬移。
「妳在干嘛?」吃驚的問。
但她依然置若罔聞,繼續她辛苦的工作,直到將小桌挪移到距離他最遠,她可以感受到有些許的安全感後才停止動作。
「妳不準備解釋嗎?」已經是怒火高張了。
但梁詠徠繼續自顧自的行動,她走近他的辦公桌,翻動著桌面上的卷宗,檢視哪些是與她業務相關的,之後便一一取走放置于自己的桌面上。
「妳這是想惹火我嗎?」這回,听得出他的脾氣已瀕臨爆發點。
她這才緩緩走回坐位,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
「既然這是公司對我的懲罰,我接受。」事實上,就算她反對也沒用。「但我必須先聲明,我不多話,只想做事。」
換句話說,他最好別沒事就跟她閑抬杠,那絕對會是對牛彈琴的。
「而我做事是有原則的,我只會做我分內的事。」將自己的工作態度說明後,她就低下頭開始翻閱每份卷宗,假裝很能進入工作狀況。
她這麼明顯的表態根本就是在給他下馬威--告訴他,雖然她被迫得跟他在一起工作,但他休想跨越雷池一步,她是不會給他機會的。
怎樣?他會被她激怒嗎?
是的,她就是想激怒他,進而達到被開除的命運,那樣她就不必負賠償之責,更可以光明正大跟他劃清界線。
可她的如意算盤顯然是打得太簡單了,因為,就在她簡短的說完話,假裝開始工作之際,耳邊卻突然听到如雷的掌聲。
「啪啪啪……」就在這一剎那,司聖威的火氣全消,甚至情緒也在瞬間轉好,因為她剛剛泄漏了她的弱點,而他,向來最會趁勝追擊的。
梁詠徠硬逼自己不要抬頭看他在搞什麼鬼,但她的心卻莫名的惶恐起來,他……該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吧?
別問她為何會這麼悲觀,她就是打從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說得不錯,」司聖威言簡意賅的說︰「可惜妳全想錯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梁詠徠死也不肯出聲問,她才不要中他的計,沒事就跟他說三道四的,不,她拒絕!
她根本打算視他為透明人,當他根本沒存在過,一如過去八年來一樣……
「我們的工作必須十分親密才是。」司聖威笑咪咪的回到自己的坐位上,雙手愉快的合攏,身子倒靠在椅背上,語調輕松的說︰「而且,妳每天都得交出工作報告。」
哼!那又怎樣,梁詠徠依然很堅持的端坐在椅子上不抬頭,她就不信她會被個小小的報告打敗。
「而這份工作報告必須經過我的審核簽章。」他再神清氣爽的加了一句。
呃∼∼那、那又如何?最多他找碴,讓她一份報告得寫很多次……但沒關系,她反正跟他耗上就是了。
「而沒有我的簽章,妳就領不到薪水。」再洋洋得意的加了一句。
這……算了,就當她做白工,反正、反正媽媽會養她的。
「更重要的是,」司聖威故意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在妳沒釋出善意之前,我一點也不想告訴妳妳的新工作該做些什麼。」
好,算他狠!
司聖威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急,他有的是耐心跟她耗,畢竟,他可是有整整一年的時間留在台灣耶!
梁詠徠從听到他要她去求他的話語的同時,她整個人就變得跟雕像一模一樣,就連呼吸都變得輕淡。
他真的太狠了!
從兩人見面到現在,他沒表現出一絲道歉的誠意,現在還反過來要她求他?!
可……她的內心激烈的天人交戰著,如果她不主動詢問他有關工作的性質,看他的態勢,大有跟她長期持續抗衡的心理準備,她能跟他對拚嗎?
她得回家、她得面對母親的壓力……
好吧!她低頭。
梁詠徠在決定棄械投降之前,心底已做好另一個準備,她要盡快讓她母親替自己找一門好親事,讓她未來的老公替她付出高額離職違約金,只有那樣,她才有可能月兌離他的魔掌。
默默的低垂著頭,梁詠徠帶點委屈、帶點哽咽,輕聲問︰「那∼∼請問您要我做些什麼呢?」
對嘛!這樣禮貌的態度才象樣,司聖威立刻不計前嫌的說︰「OK,徠徠,妳先坐過來,我慢慢告訴妳……」
可梁詠徠卻鼓起最大的勇氣打斷他的話,「我……我能先提出我的請求嗎?」
用最謙卑的語氣說話,這樣他應該不會再小鼻子、小眼楮的跟她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吧?
「能。」一听到她能主動提出要求,司聖威當下心情太好,「妳有任何條件都可以提出來,我一定答應。」
會這樣不設防,其實有違他做人的原則。
自踏入商場後,他一向是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什麼都要,就是不要臉……呃∼∼也沒這麼嚴重啦!但他就是不會無條件對人好就是。
「首先,請你稱呼我為梁小姐。」她才不要他口口聲聲喚她「徠徠」,好象他跟她很熟一樣,那會讓她回憶起八年前他對她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壞印象。
司聖威奇怪的看她一眼,好象很訝異她竟會介意這麼芝麻綠豆的小事似的,「行。」但他很干脆的應允。
那又沒什麼,他自會解套。
見他這麼好說話,梁詠徠忍不住未經大腦思考,怨恨的話語就月兌口而出,「其次,請別逼我稱呼你任何職餃。」
對他,她叫不出什麼經理、總裁的,那有很了不起嗎?
「準∼∼」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直呼他的名,反正他就是要重新將她追到手,「妳想怎麼叫我都行。」
怎樣?會不會對他的寬大為懷覺得很感動?
怎麼叫都行嗎?「那我叫你壞人。」
頓時,司聖威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零點一秒,卻在瞬間又恢復得跟沒事人一樣,「行,只要妳開心就好。」
會這樣「心胸寬大」,當然是因為她的記恨!
通常如果一個女人對她的男人無心的話,那就是無愛也無恨,那很可怕;但若她還恨他入骨,嘿嘿……不是有句話說,恨的相反就是愛嗎?
所以,以他豐富的人生經驗研判,她絕對是還深愛他的--就跟她現在深深恨他是相同強度的。
耶∼∼他真有這麼好說話?那她來試試,「謝謝,壞人。」
「不客氣。」司聖威笑容可掬的說,「還有嗎?」
當然有,「我每天都要準時下班,因為我媽會等我回家吃晚飯。」
「沒問題。」他會讓當年趕他走的梁母如願才怪。
「我不想跟馮總有太多的接觸。」對付一個仇人就夠她煩心的,她不想同時面對兩個老奸巨猾的壞人。
正合他意,他更不想讓馮彥谷有親近她的機會。「當然。」
「我是不會伺候你的。」休想叫她去替他張羅什麼早午餐,或是端茶、影印什麼的,「我不做小妹。」
以她的「神跡」,他哪肯浪費資源啊!「我保證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