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這個夢很久了,從他莫名其妙失去一年多的記憶後,每天晚上他都會作這個夢,卻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郁悶的走到屋外,他再灌了口啤酒,然後爬到牆上看著底下閃爍的霓虹燈。一陣涼風吹過,卻無法吹散他心中那股煩躁。
他想知道誰是杰克,想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他該死的想知道在那一年多的日子做了些什麼?和誰在一起?他想找回他的記憶!
迸月誠坐在牆頭曲起一只腳,將手擱在膝上望向遠方,以前他在這總能得到平靜,他喜歡高的地方,因為可以看得很遠,所以他住在藍星大樓的頂樓,但現在所有的平靜都被那個夢給打碎了。他知道他必須找回那段消失的日子,否則那聲音大概會跟他一輩子,但時間過去好幾個月了,卻沒有一絲線索,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在哪、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又為什麼會中槍,只除了他自己。
他必須靠自己想起來,如果他想得起來的話。
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跳上牆頭,古月誠習慣性的撫模它雪白的毛,嘴不自覺的咕噥道︰「真奇怪,杰克,那人和你有同樣的名字。」不知為何,他直覺認為那女人叫的「杰克」指的不是他身旁這只白狼,而是個男人。
它側著頭听他說話,然後舌忝起他手上未干的酒漬。
「要喝嗎?」他將剩余的啤酒全倒在手掌上,方便白狼舌忝食。
迸月誠頭也不回的把空罐子往後一丟,神準地將鋁罐丟進垃圾桶。他深吸一口氣,仔細想著整件事情。
原先他的記憶只到電梯就斷了,隨著時間的過去,他漸漸記起他被歹徒挾持的事情,但接下來的記憶卻模糊不清。在那些殘缺的畫面,似乎有個女孩,他只記得她有著金色的頭發,長相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也曾回到東亞百貨,想尋找出事時的目擊證人,只有一位專櫃小姐還留在東亞百貨,但她只說他似乎中了槍,等警察趕到時,那女孩已把他送去醫院,至于是哪家醫院卻沒有人知道。
「沒人知道,真是有夠扯!」古月誠厭惡的皺皺眉。他甚至試著查詢附近能動手術的醫院,但事情畢竟已過了一年多,更何況要動手術也不一定要在醫院,像藍星集團就有自己的手術室,結果線索到這就斷了。
起風了,他在落地窗上看見自己那頭飛揚的白發。當他發現頭上那個槍傷時,很高興他沒因此送了命,卻懷疑它造成了其它的傷害,例如那個夢、那些聲音、幻影,還有他失去的記憶。他拍拍杰克的頭,隨即翻下水泥牆走進屋。他會出現在那條道路一定有原因,也許明天過去看看,說不定會記起什麼,或者能找到什麼。
第二天,古月誠開著車在羅芸發現他的道路上來回開了幾趟,卻什麼也沒發現,那條路上只有些別墅、果園,沒什麼特別的,最後他不得不暫時放棄追尋失落的記憶,回到藍星繼續當他的副總裁,過他的日子。
※※※
沒有消息,毫無蹤影,杰克就這樣平空消失了。
楚蒂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已經用了一切辦法,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她想念杰克,天啊,她好想念他!楚蒂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望著那幅畫,淚水積滿眼眶,然後滑落下來。該死,她想念他!
她埋著頭啜泣,哭到雙眼紅腫。這時屋外傳來陣陣的雨聲,楚蒂憶起她帶他從醫院回來的那天,他在車上望著外頭下雨的模樣,令她听著淅瀝嗶啦的雨聲越加傷心。
空氣中彌漫著冷清的氣息,她再也看不到他純真爽朗的笑臉、再也無法窩在他懷中睡覺、再也听不到他問她一些愚蠢的問題、听不到他深情的說愛她。
她覺得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周圍空洞得可怕。
電話突然響起,尖銳的鈴聲劃破空寂。
楚蒂激動的拿起話筒,「喂,杰克?」她喊出第一個浮現心頭的名字。
「抱歉,丫頭,是我。」老頭也希望打來的是杰克,不是他。這丫頭愛上那男人了,他很遺憾沒找機會見見他,不然找起人來會有用得多。
「什麼事?」她聲音透著濃濃的失望和傷心。
「我知道你現在沒心情,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手上有件案子,你要不要接接看?」老頭模模自己快禿光的頭發說,「丫頭,把心思移到別的地方去,等待也比較不會那麼磨人。」
「我不知道……」除了找杰克,她現在幾乎無法想到其它的事。
「這案子沒有什麼危險性。」老頭望著坐在他對面的人,心想應該是沒什麼危險性吧。「也不用易容,你只需要當他的秘書注意他的安危就行了。」
楚蒂只是拿著話筒听著,並未回答。
「丫頭,人我會繼續幫你找,你到藍星幫幫羅芸幾個月,怎麼樣?」
楚蒂望著窗外不斷落下的雨水,心痛仍在泛濫,不過她知道老頭說得對,她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整天待在屋等他的消息,她會先被自己逼瘋的。過了許久,她才回道︰「好吧,什麼時候開工?」「明天。」
「好,明天見。」說完,楚蒂便把電話掛了。
老頭放下話筒,再次打量對面的男人。說實在的,他沒想過他會來找他,尤其是幫別人找保鏢。
「你知道,六年前他也來幫你找過保鏢。」老頭指指資料上的照片說道。結果坐在對面的男人拐走了他的養女。
「那是他做過最聰明的一件事。」古杰面無表情的喝口茶。
「是嗎?你當初可不是這麼想的。」羅芸走進來吐他槽。
他將羅芸拉到他腿上,「女圭女圭,我不知道你還在計較這個。」
「我要計較的可多了。」她想拉開他的手站起來,古杰卻不肯放手。
兩人拉拉扯扯的手被桌子擋住了,老頭沒看見,只是皺眉對古杰道︰「他為什麼需要保鏢?」不是他不想做這筆生意,但就像他六年前所想的一樣,資料中這男人的身分實在……呃,不怎麼需要。
殺手要請保鏢,實在不是普通的詭異。
「他前陣子出了些事,我不希望這小子再浪費錢住院。」古杰一臉厭惡的回答。
老頭和羅芸對看了一眼,沒人開口反駁他。兩人心都明白,這男人只是不肯承認他關心他親愛的表哥。
第四章
雖然老頭說不用易容,不過楚蒂還是稍微掩飾了下她原來的容貌。
鼻梁上架著紅框細邊眼鏡,耳垂掛上金色大耳環,身上穿著香奈兒的粉紅色套裝,指甲涂上橙色的指甲油,腳上蹬著三紫彩高跟鞋,再加上臉上的濃妝,她全身上下只有那頭俏麗的短發還保持原來的模樣。
「你這是什麼鬼模樣?」羅芸一見到站在那的楚蒂,差點認不出來。
「很奇怪嗎?」她開口問道,聲音還有點干啞。
「你的聲音怎麼了?听起來像烏鴉在叫,還有你眼影畫那麼可怕干嘛?」
「謝謝你的贊美。」楚蒂瞪了她一眼。「我沒有畫眼影,那是黑眼圈,我已經盡量用粉遮住了。至于我的聲音是因為哭了好幾個晚上的關系。」她實在沒心情好好打扮,有撲粉就很給羅芸面子了,免得她臉上可怕的黑眼圈嚇壞人家。
羅芸听了臉色一緩,安慰道︰「老頭會找到他的。」不過希望很渺茫。這句話羅芸放在心不敢說出來。
「我……希望真是這樣。」楚蒂努力壓下不穩的情緒,隨即轉移話題道︰「我要當誰的秘書,不會是你那個冷血老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