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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光光 第22頁

作者︰郝逑

他所坐的位子可將街角看得一清二楚,是以發生了什麼事,他看得明明白白。原先他只為老乞丐的不知死活感到好笑。對地痞流氓講道理有用的話,世上哪來那麼多奸婬擄掠之事?不過他倒是為他的出口成章有興趣,那老頭分明是個讀書人,怎麼會淪落到以乞討維生?

他原本只是以看熱鬧的心情觀看街角的鬧劇,雖然冷血了點,但那老頭要找死壓根兒不關他的事。十年的牢獄之災讓他改變了許多,從前俠義熱心的玉面公子早已不在,現在的他只有一身的仇恨。

可是當小乞丐奮不顧身地護住喋喋不休的老乞丐時,臉上的漠然和滄涼竟觸動了他,讓他還不及細想,桌上的竹筷己全數飛出客棧,人也跟著飛身而出。

「滾!」蘇君樵聲若寒冰,冷冷地朝地上王阿大等眾人說。

王阿大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暫時忍住疼痛,抬頭才想斥責他不知死活,卻因意外對上蘇君樵冷冽的黑眸而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你……你……」他張口結舌,連同身後的同伴全都因蘇君樵冷然的息氣怕得說不出話。

「還不滾?」蘇君樵不耐煩地又說了一遍。「想死嗎?」

王阿大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的同伴已經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逃離,不過在逃跑之際,他們仍夠意思地拖著王阿大一塊跑,沒壞心地將他一人留下。

蘇君樵冷眼看著他們落荒而逃,鄙夷地輕哼一聲,才要轉身離開,老乞丐突然沖到他身前,又是打躬,又是作揖。

「這位公子,真是太感謝你了,剛才要不是你見義勇為,我和我義子兩人恐怕就難逃險境,有一頓皮肉之苦好吃了。」

蘇君樵淡然地掃了他一眼,不發一語,閃身又想走。

「這位公子。」老乞丐連忙遞了個眼神給義子,示意他擋住想離開的蘇君樵。「你先別走啊!」他跟著沖到蘇君樵身前,急道︰「你的大恩大德,我們爺兒倆還沒報呢!有道是‘施恩勿念,受恩勿忘’,老朽讀聖賢書,這點道理可是一刻都不敢忘懷。」

蘇君樵微蹙眉頭,他真是自討苦吃,救錯人了!老乞丐像是沒看見蘇君樵的不耐煩,也不理會義子的暗示,依舊熱絡地道︰「今天不管怎麼樣,公子一定要給老朽一個報恩的機會。」

「不用了。」受不了他的纏功,蘇君樵終于開口。

「哎呀!」老乞丐搖頭道︰「公子此言差矣,即使受人點滴也不可忘,更何況是救命大恩。」

蘇君樵暗咒一聲,這下他真的覺得自己救錯了人。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問︰「你想怎樣?」

「報恩啊!」老乞丐拉著小乞丐,彎腰恭敬地說︰「從今天起,我們爺兒倆就跟著恩人。您要咱們往東,我們絕不敢往西,一切全听您的吩咐。」

「不用了。」他咬牙又回了一次,腦海中浮現待會兒被妙兒取笑的畫面。

「不行。」老乞丐不以為然地搖頭,堅決地說︰「從今天起,我們爺兒倆跟定您了。」

蘇君樵惡瞪著他,想以一雙冰眸逼退他。

好半天,他眼楮都瞪酸了,卻見老乞丐仍恭敬地站在他身前,以家僕自居。

登時,蘇君樵只有一個想法——這輩子別想甩掉他了。

第六章

京城城西今天一大早就特別熱鬧,街道上聚集著人潮,遲遲沒有散去。

從喧嚷的談話聲中,不難听出今天大伙聚在這兒的原因。

一年前,揚州首富「蘇坊」的當家主人派遣家中總管孔方平到京城置地蓋屋,取名為「絕妙好莊」。絕妙好莊佔地百余頃,其中住宅約佔五分之二,水面約佔五分之一,竹林則佔五分之二。其莊園建築重點不求華美,講究清淡雅致。庭院造景有石壁瀑布、溪谷峰岫、流水泉石,全都仿造江南一帶著名的景致。

一大早,絕妙好莊大門口已站齊了所有家僕,個個精神抖擻,列隊歡迎遠從揚州來的主人。

一輛華美的馬車緩緩朝絕妙好莊大門駛來,所有人,不論是絕妙好莊的僕役或是來看熱鬧的人們全都屏息以待,想看清楚這一年來在京城成為傳奇的揚州首富。

一年多前,不管是京城或是蘇坊的大本營揚州城,沒人听說過蘇坊這個商號。就在那時,蘇坊的主人帶著令人咋舌的財富出現在揚州城,在他的巧妙經營下,再加上善于用人,沒多久的光景,蘇坊就成了江南第一大商家,蘇坊的當家主人也成為揚州城首富。

據說,蘇坊的主人焦木君久居關外,之所以會移居南方是由于愛妻的關系,可見鐵漢再冷,在佳人面前依舊成了繞指柔。

見過焦夫人的人總說,她美若天仙,尤其一雙似黑水晶的眸子瓖在小臉上,更是引得人痴痴凝視,久久難以移開目光。

相較于焦夫人的嬌美可人,焦木君行事手段冷硬,也在江南出了名。

不一會兒工夫,馬車安穩地停在絕妙好莊大門前。

伴隨在馬車旁,騎著黑色神駒的總管之子孔子昂率先跳下馬,走到馬車前,恭敬地開口︰「老爺,我們到了。」

「嗯。」蘇君樵的聲音從馬車里頭傳出來,一雙黝黑的大手緩緩拉開深藍色的布簾,接著從馬車躍下來。

孔方平有些擔心,「老爺,夫人還好吧?這回沒暈車吧?」夫人嬌滴滴的,壓根兒受不了奔波之苦,每回坐馬車都見她暈得厲害,吐得七葷八素。

蘇君樵白了他一眼,「你說呢?」他將早已因暈車而吐得頭昏腦脹的妙首光光抱出馬車。

「樵哥哥?」妙首光光臉色蒼白,她實在是受不了一路搖晃的馬車,每回坐在車上,即使路途再短,她都會吐得半死。

「你還好吧?」蘇君樵看她難過成這樣,也著實不好受,更是心疼。「我先抱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好。」她四肢無力,虛弱地回道。她從揚州城一路吐到京城,實在沒力氣再多說話。早知道她該堅持自己騎馬,要不用輕功趕路都比坐馬車強。

隨著兩人消失在大門內,原先列隊在門口歡迎的僕人連忙迅遠地回到屋里,想在主人面前表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不見絕妙好莊主僕的身影後,原先在路旁觀看的人非但沒有散去,反倒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剛才在眾人面前出現的蘇坊主人夫婦。

當天,在京城盛傳已久的蘇坊主人又再次造成轟動,成為人人茶余飯後的話題。

蘇君樵站在房門前,手里的托盤上是妙首光光愛吃的食物。他仰望著天空,忍不住嘆了口氣。

今晚月明風輕,夜空中星星閃爍,他本來想邀佳人一同賞月,可是一想起待會兒有苦頭好吃,就像是被桶冰水澆下,再大的興致也沒了。

他猶豫地看著房門,真不懂自己到底看上她哪一點?

愛撒嬌,有事沒事老愛黏在他身上,平時為了一點小事可以嘮叨半天,脾氣又壞,動不動就愛使性子,又喜歡遷怒在他身上,對他老是又踢又打,沒事還愛咬上兩口,自視甚高,又愛自吹自擂,即使吹噓得再厲害,也沒見她紅過臉。

綜合這些,她實在不是個好妻子的料,就連當貼心的紅粉知己都構不上邊,他到底是哪一點鬼迷心竅,怎麼會對她那麼死心塌地?她說一,他絕不敢回二;她要往東,他也會乖乖地跟上去。

蘇君樵低頭看著雞湯面,忍不住吁了口氣。難道「懼內」這種事也會父傳子嗎?

記憶中,爹娘雖然是大家眼中的佳偶,夫如天,妻賢淑,相敬如賓,可是關起房門後,爹娘相處的情形只能用三聲長嘆來形容。倒茶、捶背,為妻梳發、畫眉,爹在外頭的大丈夫風範全不復在,娘只要輕哼一聲,就見爹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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