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見雙刀扔出廟外,確認他們倆雙手皆已綁住,常相思這才暗自松了口氣,又命令粗眉漢子退離她十步遠,便安心為蓄胡漢子止血療傷。
「好了,血已止住,斷骨也已固定,這青瓶里的藥丸待我離去便服上三粒,連服十日、每日三次。切記十日內下可妄動傷處,半月後如欲行走亦需以杖為輔。」她收拾好藥箱,自行從他掛在腰間的荷包取出幾錠紋銀。「診金已收,就此告辭。」
「呵,你真以為你走得了?」
常相思已定至廟口,沒想到在蓄胡漢子冷笑出聲的同時,門外又出現一名手持雙刀的光頭漢子,一看即知是廟內兩人同伙,她警覺地後退三步。
「這麼美的女大夫,我們三兄弟不納為己用就真是傻子了!大哥、三弟,你們說呢?」
「廢話!要不是急著為大哥療傷,瞧見她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先試試這美人滋味了!」粗眉漢子露出垂涎之色,也跟著步步逼近。
「你們恩將仇報不怕天理不容?」眼見情勢對自己相當不利,常相思只能一面試著和他們講情理、一面不著痕跡地取出向來藏身備用的辣椒粉和銀針。「別說我剛救了你們大哥一命,現下他暫時不能走動,還需要我來復診、換藥——」光頭漢子仰頭大笑。「我們殺人越貨都敢了,還怕天理?你既然落在我們手里就乖乖認命,好好服侍我們兄弟吧!」
「休想!」
趁著光頭漢子靠近,她閉氣,撒出辣椒粉,再狠狠往他的手上用力扎針,瞧準空隙正要逃出廟外,沒想到粗眉漢子竟以蠻力掙月兌雙手束縛,一把抓住她——
第5章
「啊——」
隨著驀然出現的劍光一閃,粗眉漢子剛觸及常相思衣袖的右手便被連臂削斷,痛得發出淒厲慘叫。
但常相思並未見著如此驚悚場面,干鈞一發之際,她剛聞到一陣熟悉草藥香,左永璇便已現身將她拉入懷中、護于胸前。
她因為太過驚愕而忘了抗拒,甚至發覺自己竟在他出現的瞬間感到無比歡欣與安心,直到一陣濃重血腥味撲鼻而來,恍惚的她才驀然驚醒,憶起兩人目前處境有多險惡。
「小心!」她擔心他是否能以一敵三,卻沒料到這三個小匪徒根本不是左永璇的對手,他單手護持著懷中佳人一起移動,劍起劍落,那三人還來不及發出第二聲慘叫,便已讓他一劍封喉、送入地府。
「已經沒事了。」
不想讓她瞧見那一室血腥,左永璇抱著她踏出廟門才開口。
「放開我。」
他松手,常相思立即轉身回望廟內景況。
「你把他們全殺了?」她一眼便瞧清那三人已回天乏術,不禁氣惱他下手如此狠絕。「我剛救了一個,你卻殺了三個?怎能如此草營人命——」
「我草營人命?」沒想到英雄救美反遭怨,左永璇也有些惱了。「你菩薩心腸,原本打算以身度人,因此受辱也無怨?我伸出援手還算多管閑事了?」「你——」想到自己終究是被他所救,常相思只得忍住不和他斗氣。「我是指你不該妄下殺手,就算他們有罪,也該交由官府處置。」
他一臉不以為然。「交給官府又如何?如今奸臣貪宮當道,行賄就可能讓他們獲釋再犯,屆時不知會有多少無辜民眾又被他們所害,而這全因你一念之仁、縱虎歸山,善因結惡果,難道你就心安?」
「我——」
她無法反駁。
從小外公便對她諄諄敦誨︰天下沒有該死之人,只有該救之人。她無法見死不救,也厭惡有人在她面前死去,遑論被殺,所以才出言指責他不該造殺孽。但是一想到方才若非他出手相救,寧死不受辱的自己或許早已身亡,而他的推論也並非不可能,誰是誰非一時倒說不清——等等!「你會及時出現,是因為你一直跟著我?」她始終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才察覺原因。「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早些出手,偏要等到——」
「等到你慌了手腳,驚恐月兌逃?」提起這,他火氣更大。「你究竟有沒有身為女子的自覺?三更半夜背著藥箱跟陌生男子出門應診,我還以為你早有萬全準備,結果呢?辣椒粉、銀針?你當惡人全是紙糊草扎的,那麼好對付?像你那麼小看世間險惡,能安然無恙活到現在真是祖先庇佑!」
听他的語氣像是將她當成無知愚婦,讓她忍不住辯解。「我是女子,更是名大夫,半夜出診救人亦是我職責所在,倘若每回都先考慮自身安全,世問早不知多添了幾條冤魂,當初我也不會從遍地死尸中將你救回。」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他知她有理,卻因私心而無法認同,「以後不準隨便搭救陌生男子,晚上有陌生人敲門求診就叫他天亮再來——」
「辦不到。」她毫下猶疑地否決。「明知自己能救而不去救,這有違醫德。反正我獨身一人、無牽無掛,就算真出了事,大不了一——」一個「死」字未及出口,左永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封住她的唇,吞了她未竟的話語。
常相思瞪大眼,雙頰瞬間染成一片嫣紅,正欲將他推開,又被他緊擁入懷。「我不準你死!」
一想到若非他先一步與她重逢,今夜又及時醒來跟隨,此刻的她將陷入何等處境,或許因此香消玉殞——左永璇一顆心就像被緊緊掐住、狠狠扭擰,痛得無法呼吸。
「你不是獨自一人,你還有我,我說了會陪你一生一世就絕不食言!你必須為我好好活著,不許拋下我到任何地方,對我而言,你的性命比任何人都重要,甚至是我自己的……」
他在她唇邊低語,如火的眼眸牢牢鎖住她的視線,蘊滿濃情密意的一字、一句深深竄入常相思的心坎里。
這一瞬,她冷硬的心防塌了一角,不斷涌入暖流……
貼在他胸口的小手跟著他狂亂的心跳一起震動,緊緊相依的肌膚感覺到他害怕失去的微顫,男人的身體誠實反應了他對她的在乎和緊張,證明著他所言非假。常相思忽然想起那時倚坐老樹下的他,一身是血,即便身處生死交關之際,仍是一臉無懼、從容自處,那超然灑月兌的氣度連她都望塵莫及。
那樣的他,卻如此在乎她的生死,連思及那層可能都止不住地抖顫……
按雜的滋味瞬間涌上心頭,她有些竊喜、有些得意、有些迷惑,還有更多的不知所措,和說也說不出的莫名心緒。
為什麼該氣惱他此刻的輕薄,可心里,卻有些回味方才那唇與唇相觸的奇妙滋味,光是回憶,渾身就開始發燙……
清明的腦子亂了,按在他胸前的小手突然失了推開他的氣力,身子也開始貪戀起窩在他懷抱中的無限暖意。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茫然睜著水盈盈的眸,呆望著那雙佔據她視線的熾熱黑瞳……
左永璇痴痴瞧著,月下,她美眸如星、紅顏賽花,加上那櫻唇微啟,毫不自覺的無邪誘惑,更教他神魂顛倒。
「相思,我的相思……」
他淺嘆了聲,克制不住地再度覆上那雙紅唇,意外地沒受到絲毫抵抗,讓他更加放膽以唇舌溫柔地挑吮,進一步撬開她齒關,不斷加深這吮吻。
她輕顫,從來不知道男女問的唇舌廝磨竟如此令人神魂欲醉。
忘了該拒絕、該反抗,她神智迷亂地任由他攫住她的舌尖逗弄,在她唇內翻天覆地,攪得她意亂情迷、忘了天地一切,眼里、心里,都只剩下這個男人。心,像被人放了火,剎那間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