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到底解開了!咦?還有一件?」他游叨念著︰「這班老弟真是體虛,天兒又沒冷到哪去,需要穿上層層的衣服嗎?」
解了一層還有一層!「不是我老人家愛嘮叨!扣掉這層層的衣服,班老弟其實也沒幾兩肉嘛!」
終于解開最後一層衣裳,卻聞老侍醫嗔嗔稱奇︰「這班老弟看似正派,沒想到居然穿著女人家的兜衣!穿著這東西怎麼上藥嘛!真是!」
郁干狂聞言一驚,探頭只瞧見老侍醫正要解開班襲頸後繩結,立刻阻止︰「慢著!」
老待醫才剛回頭,就讓他大手一揮給揮到後面去,還來不及抗議,卻見郁干狂坐在床沿,放下絲帳隔開他的視線。
「喂!你這是在干嘛?」
郁干狂沉下聲說;「男女授受不親,先生請回避!」兜衣內有著豐滿的起伏線條,他——
原來是她!
轟!老侍醫這才明白,紅了一張老臉支支吾吾的說︰「醫者父母心,哪……哪里有邪念的!」
帳內傳窸窣的衣物聲,郁干狂接著說︰「先生將藥遞給在下。」
老侍醫將藥膏放在他伸出帳外的手,叨叨念著︰」男女授受不親耶,我這正牌大夫都不能接近了,你這不成禮統、不成體統哪!」
郁干狂輕柔地替她上好藥,一雙鷹目在望向她胸前嫣紅的蓓蕾時,微微一黯,將兜衣的繩結細心綁好,仔細蓋好錦被,並避開傷口,這才掀帳走出。
面對老侍醫的詢問,他回身望著榻上人兒,嘴畔掀出一絲笑意。
「我會負責。」
聞言,老侍醫悄悄退出,他也曾年輕,知曉這樣的眼神。
屋里既無他人,郁干狂收好絲帳坐在床畔,粗厚的手輕輕拂妥她頰側散落的烏絲,想起家鄉的山歌——
美麗的姑娘哪
你美貌賽過花朵
溫柔勝過月亮
還有那婉轉的聲音
像愛情鳥兒歌唱
塔婢的身影向我走來
美麗的姑娘啊
我願為你拋棄家國
願隨你孤馬雙人
就像那愛情鳥兒一人
相偎相依
他的手隨著心底旋律游走在她細致的臉上,柔情軟化了他剛毅的臉。他多想緊緊緊緊的擁著她,但她受傷了。
無妨,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郁干狂的眼里盛滿熱情,曾經,他認為他的天神已離他遠去,才有從王儲淪為質子的坎坷遭遇;如今才恍然明白,若不來中原一遭,哪里能遇見她?
長生天的眾神哪,感謝您讓「他」是她!
有了她,多年來身為質子的委屈不再,甚至,他願意讓出契丹王汗的位置,不再打打殺殺、爾虞我詐。
他修長的手指沿著她粉女敕的頰來到肩胛。俊眉微微拱起……她這麼縴弱,怎麼受得住東北的嚴寒氣侯?
無妨,他可以找個氣候溫和的所在,為她建構一片家園。無須錦衣豪宅,只要兩心相許。
他的手指緩緩劃過她平穩起伏的胸線,攤平手掌貼在她的心口,他的情源源注人她的心里……
第五章
問愛
當遲疑化成牽想
化為波泱相連的鴿侯
我對愛問︰愛不愛?
肩頭隱隱的作痛讓班襲皺著眉,緩緩張開美目,映人眼簾的是他關懷的眼神。
「老侍醫剛遣人拿來藥汁,趁熱喝了吧!」除了起身從丫環手中接過藥碗外,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里,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光看著她就滿是幸福了。
班襲在他的攙扶下坐起,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兜衣時,臉兒一紅。
郁干狂溫柔地在她的肩頭罩上他的披風,自在地好象不以為意,其實心里正為她的嬌媚震撼不已。
他的自在讓班襲也從客了不少。接過他手上的藥用,不禁失笑。
「相識以來,咱們的相處模式就是你喝我端來的藥,我喝你端來的藥。」
郁干狂坐在她身旁說︰「不只是這樣,咱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做其它的事。」
「是呀,咱們是朋友嘛!」班襲故意逗他。
「不只是朋友——」
郁干狂還來不及說完,就傳來叩門聲。
「郁干大哥,你睡了嗎?」從老侍醫說出班襲是女兒身之後,郁于狂就嚴禁任何人來打擾她休息,蘭心公主心有不安,決定再試一回。
班襲挑眉,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
郁于狂先替她拉好披風,才說︰「公主請進。」
蘭心公主進來瞧見他們並坐在榻上,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兒。
她從來沒見過郁干大哥臉上出現這麼溫柔的表情!
她清清嗓,說︰「班姑娘,本宮是來向你道謝的。」
「公主別這麼說,班襲擔待不起。」
「你的名真叫班襲?」
「沒錯。」
「為什麼易釵扮裝?」
「行走江湖諸多不便,班襲著男裝慣了。由于一開始並未說明,也就沒有適時解釋,還請公主見諒。」
蘭心公主嘟著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眼兒一瞄,「郁干大哥,能讓我與班姑娘說幾句話嗎?」
郁于狂望了她一眼,見班襲點點頭,他才說︰「我到屋外候著。」
蘭心公主直望著他的背影,眼里滿是藏不住的痴慕。
班襲好整以暇的等著。
「你知道嗎?我喜歡郁干大哥好多年了。」蘭心公主幽幽的說。
班襲只是看著她,並不說話。
「在你出現之前,我以為郁于大哥無欲無情,以為自己有一天終究能感動他。」蘭心公主的聲調忽然激昂︰「可是你卻出現了!」
「因為他遭受埋伏,我們才會相識。」她的話不輕不重地點出郁于狂的處境。
「我……」蘭心公主有些心虛,「我會保護郁干大哥的!」
班襲點頭,淡淡的說︰「我相信。于是他接二連三地在別官受到暗算。」
「只要我們回宮里去,就不會再有刺客暗算!」蘭心公主強調︰「謝邦振已經伏法了,沒有人能在傷害了郁于大哥後,安然無恙!」
「今日殺了一個謝邦振,來日還是會有無數個謝邦振;只要他做質子,就會有人想殺他。」
這話蘭心公主不服,「郁于大哥就算不為質子,回到契丹同樣有人想殺他,他的存在威脅到其它人的地位,這是無法改變的!」
班襲淡淡點出事實,「話雖如此,然而做質子的他無法反擊,在契丹他能在戰場上公平竟爭王汗的位置。」
蘭心公主知道她說得沒錯,私心里卻不願意承認,只好背過身去。
「郁于大哥身為質子是父皇的決定,我無能為力。」
「翱翔大漠的雄鷹一旦被綁住翅膀,剩下的只有不馴的尊嚴。你的父皇不會容忍他眼前出現個不馴的質子。」
這些她都知道,所以才會經年累月要求住在別宮,就是怕郁干大哥頂撞了父皇呵!
蘭心公主絞著手,咬著下唇,眼里升起一陣霧氣。她好愛好愛郁干大哥,這樣還不夠嗎?
唉!班襲不忍見她失落的模樣,躺回床上。
「這是郁干大哥的房間,你要不要回你自己的房里療傷?」
不知道她是女兒身時,才會讓她眼郁干大哥共處一定,現在知道了,心里百般不願意他們孤男為女共處一室,可郁于大哥卻堅持要親自照料她!
「隨公主的意思。」班襲閉上眼楮說。
醒來時,他眼底的深情,濃烈得教人移不開眼;而蘭心公主的惆悵讓她憐惜。然而,此身卻像走人了流沙,越掙扎越離不開。
她一開始只是心疼他的遭遇,沒想到會這麼快便走人情淖哪!
真的嗎?心里有道聲音輕輕反問。如果沒有在意,哪里會有心疼?
是嗎?原來對他早在不知不覺中有了情意,那一生一世不是玩笑話,而是心底的想望?
「既然你沒意見,本宮去跟郁干大哥說。」蘭心公主見她無意再談,說完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