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謝大人潛進別宮殺了郁于狂,立下大功之後,就算做不成小小司尉,也能到契丹當堂堂國師呀。」
聞言,謝邦振有些心動,「此話當真?」
蒙面人仰天大笑,「只要除掉郁于狂,挑起契丹各部落對漢族的仇恨,我就可以揮軍南下,甭說國師,他日如果我能登上大位,你就是開國丞相了!」
謝邦振還是有些憂郁,「可是郁于狂武功高強,我怕不是對手,為什麼我們不能聯手合作呢?」
「你常出入別宮,對那里了若指掌,我的身份特殊,萬一暴露行蹤,豈不前功盡棄!」蒙面人鼓動著,「況且郁于狂當日受我一刀,即使沒有傷及筋脈,也不是段時間之內就能復員的。你放心,以他現在的功力,你去對付他綽綽有余!」
「可是別宮里還有李仲誠……」
真沒擔當,做事畏首畏尾的!蒙面人忿忿從懷里掏出一包藥粉。
「這包是絕命散,只要沾上皮膚,就是大羅金仙也難醫治!這是我千里迢迢派人從吐蕃王室里拿來的毒藥,方才到手的,你看著辦吧!」
「我……」謝邦振抖著手,接下絕命散。「既然有這絕命散,你為何不自己下手?」
「李仲誠認得我,我不能冒著被認出的危險做這擋事。」蒙面人走到門前,擱下話︰「事到如今,你不做是坐以待斃;做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你自己斟酌著辦吧!」
謝邦振無奈地望著蒙面人離去,當初就是財迷心竅,才會污下一批軍械偷偷運往契丹,所謂一步錯步步錯,眼前也只有照著他的話去做了。
空氣中帶著殺氣!
郁于狂倏然張開雙眼。
房里只剩桌上燭光.他睡了多久?班襲想是去煎藥了吧!
耳畔傳來一陣不尋常的腳步聲,來人雖然刻意放輕步伐,卻瞞不了功夫深厚的郁于狂。
若是平常,來幾個刺客都不礙事,可他肩傷未愈,又中毒初解,氣力猶虛……
難道是下毒之人心有不甘?
來人停在他窗口,郁于狂在他輕輕激破窗紙的同時,彈指熄滅燭火。
房里迅速陷入黑寂。
他發現了?謝邦振心下大驚,正想拔腿就走,繼之一想;若依郁于狂平日的勇猛,此時早就出來抓他了,哪里會毫無動靜?
難道他沒有體力追出?
謝邦振安了安心,環顧左右,院落里安靜無聲,除了他與郁于狂沒有旁人。
真是大好時機,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提劍翻窗入內,還不及適應黑暗,使教一團對象擊中。
是枕頭!
他冷諷,「曾幾何時,大漠雄鷹竟落魄到,只拿得動軟趴趴的繡花枕頭?」
郁于狂望著桌邊黑影,沉住氣不出聲,剛剛拋出枕頭的剎那,他就離開床塌,只要再幾步,就能拿到他掛在牆上的彎刀,這時倘若發出聲音,就會讓刺客發現他的位置。
黑暗里只有自己濃濁的呼吸聲,謝邦振惻耳傾听,卻怎麼也辨不出他的方位。
還剩兩步就能模到彎刀了!郁于狂緩緩移動步伐,不讓來者察覺。
這樣不行!謝邦振心生一計,左手故意假裝模索桌上,右手卻將燭台往床邊扔去——
黑暗中傳來郁干狂的悶哼,那燭台竟不偏不倚地擊中他帶傷的肩頭!
在那里!
謝邦振腳下一點,舉劍向郁于狂的位置刺下——
卻讓他給閃過了!
郁于狂雖然帶傷,身手卻仍靈活,他身形右旋,躲過凌厲劍招,左掌平起,抓住刺客的肩部。一勾一摔,徒手將他擺倒在地。
謝邦振也不是軟腳蝦,他縱身而起,抄劍往郁于狂刺入——
郁于在來不及拿彎刀,只能閃過他招招欲致人于死的劍法。
幾個劍招下來,雙方都有些疲憊,忽然,門外傳來班襲的聲音。
「郁于!」她端回藥汁,卻見屋里一片黑暗,似乎還有打斗聲,她轉身高呼︰「來人哪!有刺客!」
「別進來!」郁干狂大驚,班襲文弱,要是進來房里就糟了!
班襲的呼聲讓謝邦振慌了手腳,接著听到遠處有雜沓的腳步聲往這里傳來,他又驚又惱,無奈郁干狂身手矯健,怎麼也傷不了他!
班襲听到打斗聲越來越猛烈,直惦記著他的傷,其它人又還沒到來,顧不得郁于狂的警告,便推門進去。
門扇打到謝邦振,冷不防地他舉劍便刺,班襲的身手僅能防身,狼狽閃過那劍,迅速將藥碗往刺客身上潑去。
「啊!燙!」
謝邦振吃痛大怒,刷、刷、刷!連刺三劍!招招狠、劍劍毒!眼看班襲就要招架不住。
「我在這里!」
郁于狂昂藏的身影從黑暗中站出,就著洞開的房門,謝邦振清楚看到他了。總算不會浪費這包絕命散了!
「好小子!今天我就是走不了,也要拖著你陪葬!」
班襲眼見他從腰際掏出一包藥粉,心知那必定有毒,在他還來不及打開的剎那,想也不想地使抄起桌上茶杯往他手中丟去。
「啊!我的絕命散!」謝邦振眼睜睜看著剛打開的藥粉散落一地,又不敢用手去撿,心里又恨又氣,轉身瞪著班襲。
「你這該死的小子!」說完,他便擲出劍——
「郁干大哥——」蘭心公主也飛奔而至。
班襲原本可以閃過那柄劍的,可是蘭心公主突然闖人利劍飛來的方向,她拉著蘭心公主往下,卻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
在另一側的郁于狂根本來不及救他!
隨後趕來的李仲誠也來不及出手!
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刺入班襲的左肩……
一陣慌亂!
在蘭心公主的尖叫聲中,李仲誠先逮住趁機想逃的謝邦振,立即將他交給隨後趕到的禁衛軍。
郁于狂小心翼翼的抱著眉頭緊皺的班襲,溫柔地說︰
「我得幫你拔去這柄劍,會有些疼,忍著點。」
班襲點頭,屏息.咬牙!
郁干狂深吸一口氣,這劍像插在他心頭似地,疼得讓他喘不過來。
可是他得冷靜才行,一把捉住劍身,迅速抽出!
血像噴泉般涌出,染紅了班襲的肩頭,也染紅了郁干狂的手。
他像只狂獸大吼︰「快!快叫人來止血!」
「我來了!」老侍醫從人群中鑽出,「快把他放在榻上!」最近怎麼這麼多血光之災用!
大伙兒都圍在床前,蘭心公主不住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侍醫正要解開班在的衣裳,她咬牙說︰「且慢!請各位回避。」
李仲誠聞言便先離開,蘭心公主原想留下,看到郁于狂冷凝嚴肅的表情,也只好跟著走出去。
屋里只剩老侍醫及站在床頭憂心仲忡的郁于狂。
哎!他還不走!班襲忍著刺骨的疼,虛弱地說︰
「我不要緊的,讓丫環留下來照料就行了。」
郁干狂卻不肯依,他盯著面無血色的班襲,「我要親眼見到你沒事。」
「喂!你們到底給不給醫啊?」老侍醫也火了。
他眼里的堅定打動了她,萬萬沒想到女扮男裝的身分,會在這種情況下暴露,唉!也罷,合該讓他知道的。
良久,班襲輕輕嘆氣,「要留下就留下吧!」
血汩汩流著,身體越來越冷,體力也逐漸流失,眼前一黑,她昏迷了過去。
「請快點止血!」
郁干狂嘴里說請,臉上表情卻威肅嚴厲。
老侍醫坐在床頭,讓他爍爍的目光盯著,連替班襲解扣子的手都微微發抖著。
「人哪,年紀一大動作就不靈活了,這扣子怎麼就是解不開呢?」腦後的盯視依然灼熱,老侍醫擦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