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是一聲幽嘆。
「照料班襲是我的責任,公主無須掛心。」郁于狂听完蘭心的話,便一口回絕。
蘭心公主好是氣悶!卻只能捺著性子說︰「班姑娘是為我而受的傷,論起責任該由我擔呀!」
「不勞公主費心。」郁于狂淡淡的拒絕。
好說歹說他都不為所動,分明對班襲有私心!蘭心公主靈機一動。
「郁干大哥,父皇久受胃癥所擾,我听老侍醫說贛北有種叫做‘南蒼術」的草藥,你幫我跑一趟,取回那味藥可好?」
郁于狂微皺著眉,「契丹不是進貢了北蒼術嗎?」
蘭心公主反應飛快,「侍醫說北蒼術確實不錯,然而南倉術更是佳品。父皇即將大壽,本宮想在壽宴獻上‘南蒼術’,你能辦到嗎?」
口里說的是詢問,但郁于狂心里明白,她一旦用了「本宮」便是要他領命接受。
這正是身為質子,身不由己的無奈!
繃著臉,他說︰「郁于狂受命。」
望著他大步離去,蘭心公主有些後悔,郁干大哥,請原諒我的自私……
班襲听完他的話後,只輕輕點頭,「所以你現在要立刻啟程羅?」
她的平靜讓郁干狂眉心又打了個結,「你那兒沒有南倉術這味藥嗎?」
班襲搖搖頭,「很抱歉,沒有。」
其實北倉術的藥效並不遜于南倉術,而南倉術也以浙、皖兩地的品質較好。蘭心公主舍近求遠,想必只是為了支開他吧!
「你熟知醫理,難道沒有其它可以代用的藥材嗎?」郁于狂微惱的說。
班襲定定望著他,輕啟唇瓣,「你我都明白,她要的是南倉術,不是其它替代品。」
她的話讓郁干狂眸色一暗,「好個歸德大將軍!」要他做的,淨是些跑腿瑣事!
班襲伸手搭在他胸前安慰,「別沮喪,這只是暫時的羈束,你不會永遠陷在中原的。」
郁于狂的眼從她的手緩緩上移,望人她的水眸里,他一把拉住她的手,一手環住她的縴腰拉向自己,在班襲詫異的眼神里,封住她想要詢問的雙唇。
她的柔順讓他加深了這個吻……
思及她左肩帶傷,郁干狂不舍地放開她的嘴唇,輕吮她微腫的唇瓣,托起她帶媚的紅潤頰須。「等我回來。」
「嗯。」班襲靠在他懷里,剛剛的長吻幾乎讓她失去全部的力氣。
郁于狂輕柔地拂過她的傷處,「這傷……」
「不要緊的,我擦了雪膚膏,很快就會結痴的。」
他點頭,雪膚育的療效他是試過的。
厚實的大掌戀戀不舍地撫著她的發絲,「等我。」此刻的他只恨身不由心!
她從他懷里伸出手,撫去他眼底的沉郁,甜甜一笑,「我會等你。」
壩北,就算是快馬加鞭,也得十天才能回返吧!
一向淡薄心性的她,竟開始有些不舍了。
才三天,三個晝夜遞嬗,三十六個時辰輪替,她心里就罩上層層思念了。
班襲了無興趣地撥弄著篩子里的藥草。她肩頭的傷已不礙事,可心頭的想念卻讓人難忍,于是搬出藥箱里的草藥,曬曬收收、收收曬曬。
她抬眉望著朗朗晴陽,日子怎生過得如此漫長呢?還有七天的相思得熬哪
心頭一震,旋即搖頭苦笑,相思?相思終究是瞞不了人的,自己陷人的程度遠超過願意承認的。
身後的腳步聲斷了思緒,班襲回頭,見是徐離,微微頷首。
「謝謝你昨日為我說項.堅持讓我繼續留下來。」
昨天蘭心公主軟硬兼施要她離開,多虧教從驪王府回程的徐離撞見,在他的堅持下,才讓她能留下等郁于狂回來。
「不客氣,只是得護送香香公主回京了,你自己多保重!」
班襲微笑,「保重!」
目送著徐離的背影,他與郁干狂性情相同,看似冷性,卻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
畢竟都是來自大漠的血性男兒啊!
「班姑娘。」蘭心公主冷著張臉來了。
又來找麻煩了嗎?班襲無聲輕嘆,斂裙行禮,「班襲見過公主。」
蘭心公主哼的一聲,「郁干大哥的傷勢都已經好了,你究竟要留到何時?」
與她有理也說不通,班襲無奈聳肩,端起藥篩走進屋里。
蘭心公主跟著走人,板著張怒顏,「喂!本宮在問你話!」
班襲不溫不怒,「等見過郁干將軍,班襲自會離去。」
蘭心公主嗤之以鼻,「只怕到時走不了吧!」徐離剛走,如果不趁這時趕走她,等郁干大哥回來,更不可能願意讓她走了!
「班襲無法干預別人的想法。」與她說不通,班襲徑自轉身整理藥材。
蘭心公主看班襲不理自己,惱了起來,沖過去便踢掉她手中的篩盤,散了一地的藥草。
班襲皺了皺眉,難得的沉下臉色,「公主請自重。」
蘭心公主听了更火,不自覺端出架子,「放肆!我是堂堂公主,你不過是小小平民,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說話?還不跪下謝罪!」
班襲不睬,轉身就要走出去。現下跟她有理說不清,這些藥材等晚點再過來整理好了。
「站住!」蘭心公主嬌叱。
班襲腳步停下,卻未轉頭,「公主莫要欺人太甚。」這句話沉沉、冷冷的,已完全表達她的不悅。
蘭心公主也不是驕縱的人.只是班裝帶來的威脅太大。
她降尊屈貴走到班襲面前,「我不是故意擺譜欺你,只要你肯離開,本宮絕不為難于你……」
班襲淡瞄了她絞在身前的十只玉指,平靜的神色看不出心里的意思。
她都已經低聲下氣了,見班襲還是如此冷淡,蘭心公主又惱了。
「喂!你懂不懂先來後到的道理啊?郁于大哥是我先喜歡的,你不許跟我搶!」
無奈的是,感情是無法說「道理」的矚!班襲啟唇輕說︰
「若是你的,任誰也搶不走;若不是,哪里需要搶呢?」說完她微微點頭,「班襲告退。」
蘭心公主擋在她前面,冷哼,「少在那里裝清高!其實你一開始就有私心,說什麼醫者仁心,原來你早就愛上郁于大哥,這才情不知恥的厚顏留下;怎麼?讓本宮說中了吧!」
蘭心的重話沒傳進班襲耳里,反而是那句「你早就愛上郁于大哥了」,重重打人她的心里。
她愛上郁干狂?是呵,于是才會苦苦相思、深深鴿候!是多久之前喜歡上他的?當真是「一開始」?班襲苦笑,自以為冷心冷情,原來,原來情緣早就來臨、情根早已深種了呀!
她教島上的姊妹們認識男人、識得情愛,其實最最不識男人、不解情愛的,原來是自己啊!正因為徘徊在愛與不愛之間,才有紛擾的心思、才會走不開身啊!
「班襲!」蘭心見她悶不吭聲,抬高聲說︰「大膽班襲,竟然對本宮視若無睹!」
沉浸在思緒里的班襲仍沒听見.多虧蘭心當頭一點,總算厘清自己的心了。
可惡!蘭心惱她態度傲慢、不理不睬,伸出手來就摑下……
班襲正巧抬頭,蘭心的巴掌洶洶涌涌,險些進無可避!她及時抓住蘭心高高落下的手腕,不料蘭心氣火正熾,右手被她一擒,左手立刻飛快地重重摑下!
啪!
這掌熱熱地貼上班襲的臉,她還不及回應,身後便傳來郁于狂的怒吼——
「李蘭心!」
啊!班襲立刻轉身,投人郁干狂的懷里,以她柔軟的身軀擋住他奔騰的怒火,輕聲安慰著︰「沒事,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