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在夜色里,衛爾斯不禁感嘆,人生的事,真是充滿了該死的巧合。
罷才袁誫提到紡織大戶莫家時,衛爾斯之所以能夠一下子就模清對方的底細、甚至包括莫家男主人莫腓早在四年前過世的事,原因便在于——姓莫的這家子正好與衛爾斯的老家比鄰而居。
環視觸目的皆是荒蕪、頹圯,他腦中不禁浮現過去在這里生活的情景——
甭寂的人生、被父母視而不見的悲哀……這里,有太多太多不堪的回憶!除了顧家那個小丫頭,BONNY。
不曉得,那個小小年紀、卻老是愛故作成熟大人樣、還成天黏著他不放的小不點,現在怎麼樣了……
衛爾斯甩了甩頭,命令自己收拾起緬懷過往的情緒,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衛納斯。
他加快了腳步,踩著腳下滿園子的枯葉,身手矯健的翻過隔開兩家花園的水泥牆,準備進入莫家的土地。毫無預警的,兩個並肩而行、手上還拿著棍棒,似乎正做著巡視工作的男人突然的出現在他的下方,衛爾斯在他們發現他之前,將跨出的長腿收回來。
「我說那個男人的運氣怎麼這麼好啊,現在八成待;在床上享受小姐的‘款待’了吧!一想到他能踫觸咱們完美的海依小姐、事後還可以獲得那一大筆的獎賞……哇,真是羨慕死我了!」
咽了咽滿嘴的口水,他又說︰「小姐之前克死那麼多人,管家和夫人怎麼不考慮考慮我們呢?難道他們沒听人說過,人賤命會硬點嗎?」語畢,他自覺幽默的笑了起來。
「呸,你不是吧?你敢哈那只要命的黑寡婦?腦袋壞掉、不要命啦你!」另一個矮瘦的男人陣了他一句。
「你以為那個倒霉鬼真拿得到什麼獎賞?等到完事後,他還能留著一條命就不錯了,好端端的開車在路上走,卻被咱們撞昏了,還被抓回來當種馬……哎,講到車禍,真是可惜了他那一台法拉利,我只在雜志上見識過,從沒听過真有人開咧!」
「這樣子你還說他幸運?我倒覺得他真是命苦!就算他真讓小姐懷孕、生下孩子,一等老爺子的遺產解凍了,莫家也得先把欠了咱們那麼多個月的薪水還清!你想想,這東扣西減的,他們還能剩下多少錢?」
「咱們兄弟一場,不怕老實跟你說,自從老爺子死了,這莫家就被管家和夫人掏得差不多空了,你還以誰想要做他們的乘龍快婿,準備幫他們背一輩子債啊?」
覺得自討無趣的男子拿著手電筒隨意的向四周晃了一下。「只是說說都不行,我就不信你從沒肖想過小姐那身細皮女敕肉……我看你中意的,一定是那個恰北北的顧蓓蓓吧?小心啊,她可是只渾身帶刺的小野貓︰呢……」
他們的腳步未曾停歇,逐漸遠去的婬穢笑聲幾乎令人作嘔。
但,衛爾斯卻露出了微笑。
「男人、法拉利、種馬、黑寡婦?」他情難自禁的想象著他們口中的畫面,差點笑出聲音來。「這小子讓我們擔心了半死,原來……原來是踫上這種好事了?!」
听到弟弟還好端端活著,衛爾斯的心,一下子從地獄的關口被拉了回來。「我都不知道,這小子會讓我這麼掛念咧!」
但,事情的轉折真是太諷刺了,向來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衛納斯,竟然被抓去當種馬?!
听了剛才那兩個男人的對話後,他幾乎可以斷定他們口中的這個「幸運男子」,與衛納斯的關系了。
一想到衛納斯可能面臨的「遭遇」,他低沉的輕笑出聲。「不曉得這老小子現在心情怎麼樣?」
好不容易放松了心情,玩心大起的他一躍而下,準備去會會正在接受「熱情款待」的弟弟。
下一秒,一聲怒不可遏的女聲刺入他耳中,順著風,」陣淡雅的玫瑰馨香傳人他的鼻翼,衛爾斯迅速的爬上了樹,讓樹蔭掩去了他的身影。
「臭老爹、壞老爹,現在要我去哪里生麻醉藥?!」終于安置好受傷的大狗,蓓蓓還是不得半分空閑——為了確保那個不情願的新郎會乖乖任他們擺布,她得,回良大去偷麻醉藥!
衛爾斯半是驚訝、半是好笑的看著她,站在牆的另一面——衛家——急喘了一會兒,將手電筒咬在嘴里,接著蹲子,吃力的在草叢中模索著。
「人家還只是個實習的小護士,竟然叫我從良大醫院中偷麻醉劑!現在是凌晨耶,要我去干這種偷雞模狗的事,我怎麼做得出來?!」
癘窸窣窣了好一陣子,她氣呼呼的重嘆了一聲,然後——四肢著地、翹起了緊裹在皮褲里的渾圓,像小狽般奮力爬過掩在牆角下的窄小狽洞。
「還……還好,我記得衛爾斯的房間里,有一大堆治療動物用的藥劑,給他拿幾麻醉藥來應應急,應該不會怎樣?」蓓蓓沒忘記他小時候的志向,就是當個有愛心的人,誰知道他長大會變成這德性!
「雖然看這玩意兒肯定過期了……不過,反正不是用在我身上的嘛。」本身學的是護理,但蓓蓓的注意力從來只放在跟衛爾斯有關的事物上,糊里糊涂的她根,本是個專業不足、缺乏愛心的半調子小護士。
瞪視著那氣喘吁吁的小人兒,扭動著可愛的自他家爬回來時,衛爾斯竟然忘了擔心她看見停在自家花園上的跑車。」
「這小妞……到底是誰?」他記得,這種混合處女幽香及玫瑰芳香的味道——下午那個小護士身上,也有著這種迷人的香味!
在好奇心作祟下,衛爾斯拾起一節小樹枝扔向她。
「誰?」蓓蓓立刻抬頭,戒慎的眼神掃過眼前烏漆抹黑的花園。
「是……是風嗎?真要命,天生不是作小偷的料,平常溜進來玩就那麼心安理得,這次懷著奇怪的‘目的’,就嚇成這樣……」她拍拍胸口,命令自己別再嚇自己了。
總算擠過小時候偷挖的「密道」,蓓蓓的心里再次浮起了他的俊顏。「哎,好想衛爾斯……不知道他現在在干嘛?」要是有他在;事情肯定簡單多了!
衛爾斯將那張染上淡淡粉紅的嬌顏看得一清二楚,真的是她!那個護士,跟眼前的小辣妹。……是同一個人?!
來不及對自己能夠記住某個女人的容貌感到驚駭,衛爾斯更急著抹去他心里那股暖烘烘的奇怪感覺。
他不想深究她口中喚著他的名字時——那種熟悉又親呢的語氣讓他的身體燃起一把暖暖的火——代表了什麼意思,他只想搞清楚,這個小妞為什麼會潛進他家?為什麼會知道他?—還清楚他房里有什麼?
「好!該回去了,算算時間,海依應該搞定那個家伙了吧。」蓓蓓收好好不容易偷渡來的過期藥品,邁開步于跑向位在衛、莫兩家之間的小教堂。
衛爾斯不動聲色的跟在她身後,一路上听著她嘟嘟嚷嚷的自言自語些沒有多大意義的話——她很緊張,他感覺得到她渾身的緊繃。
不知怎麼的,朦朧間,衛爾斯竟將她可人的身影,看成了多年前那個老愛到教堂里纏著受罰的自己的小女孩。
那個全世界最倔強、最愛逞強、最讓人心疼的黃毛小丫頭,小小年紀老是故作堅強、故作開朗,老是忍著不讓眼淚落下,所以一天到晚紅著一雙兔子眼……
「BONNY……」他輕喚著,就像當年一樣。
蓓蓓猛地回頭,她似乎听見他在叫她!「衛爾斯!」從來,就只有衛爾斯會這樣叫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