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第二座的李先生就說為她做,他開工程公司的。鈴鈴說,她想試試,若不行才找李叔叔。」
「其實,是不是姓莊的不喜歡有人探望鈴鈴?」
「姓莊的怎樣想,我們都不理會,但真的沒有人喜歡去湯家,大概討厭姓莊的人,我們都只喜歡主動請鈴鈴回家玩。」
「怪不得,早成習慣!她生日,大家就送舊車胎?」
「當然不是,我們每年會輪著請她回家吃飯,慶祝生日。」
「老太,今年輪到我們。」銀姑提醒她。
「是嗎?哎唷!近來我記性真差,那要設計幾個好菜式……最麻煩這兒買不到好吃的生日蛋糕。」
「由我在外面的名餅店買生日蛋糕進來。」
「那就太完美了!你有空嗎?」
「哪一天?」
鐘老太又問銀姑。
「下星期……星期三。」
「你有空嗎?」
「我哪一天都有空,隨便問問。」
「希兒,你來就好,每戶人家都有老有少,多熱鬧!只有我們這兒,兩個老人。要鈴鈴一直對住兩個老人,多悶!你來了就不同,年輕人,聊聊天也開心。」
「她好象不大喜歡聊天。」
「那孩子是有點孤僻,那樣的遭遇,那樣的環境……不過斯斯文文,也很有禮貌。」鐘老太說︰「別怪她不理你,可能小孩子怕生!」
「怎會怪她!對陌生人實在不該大熱情,她提防我也很應該。」
「認識了,做了好朋友,自然不同了。」
鐘宇希接到馬利亞的電話,說小姐問他有沒有空過去陪她吃晚飯。
本來今晚鐘家菜單有椰子蟹和石頭魚……但一個人吃,有什ど意思!
到花家,花朗坐在偏廳的窗台上,把鼻尖貼住玻璃窗。
「花朗!」
「坐吧!」
馬利亞忙張羅著他吃什ど。喝什ど。
每次看見花朗,她都是跳來跳去,話多多,主意也多多。
從未見她如此沉默。
「花朗,你不開心?」
「有開心的理由就好了。」
「接過安姊的電話?她沒事吧?」
「沒事,他們一家都沒事。有事,買張飛機票飛過去就行了,坐著不開心有什ど用?」
「世伯又去公干了?」
「他經常都出門公干。他出去,我只會寂寞,但不會不開心。」
「我們是朋友嗎?」
「當然。」
「朋友應該坦誠相對,互相關心,你把不開心的事告訴我……」
「你也幫不了我的忙。」
「起碼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又或者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人會舒服些。」
她嘆口氣。
「你請我過來吃飯,就是想飯桌上多一個人,不是想聊聊,散散悶氣的嗎?」
她伸一個懶腰,由窗台跳下來,坐在鐘宇希對面的椅子上,坐得很里,窩了進去︰「我懷疑爹?有了女朋友。」
「他這次公干回來,向你暗示?」
花朗搖一下頭。
「他晚上常去那些……那些夜總會,銷金窩?」
「他以前談生意,和生意上的朋友應酬,也會去!那些女人我一向不怕,爹?要體面,他不會娶那些女人。」
鐘宇希想著,苦笑著搖一下頭︰「我很笨,沒什ど頭腦,我不大明白,也猜不透。」
花朗噓口氣,拿起杯甘筍汁,喝了兩口。
「爹?和兩個生意上的朋友,想回大陸建廠,回去看環境。看地,我閑著,又從未去過中國,便要他帶我一起去,他竟然拒絕。」
「因為他是去公干,不是旅游,怕你悶。」
「上次他去新加坡公干,我也一起去。」
「可能他自己都未去過中國,對中國的食住。習慣。政治氣氛不了解,怕對你不安全。」
「猛獸比非洲更多嗎?他帶我去非洲都不擔心。」
「那不同的,大家都知道非洲猛獸多,可以多請一兩個當地強壯導游保護你。但他還不了解中國,你想是不是?」
「他是這樣說,女孩子呀!要當心,下一次吧!听起來好象是為了我好。」
「我認為世伯是為了你好。」
「才不是,如果女孩子去不安全,為什ど他要帶那姓朱的女人一起去?」
「姓朱的是什ど人?」
「誰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那你怎會知道他帶個姓朱的女人去?別听閑言閑語。」
「我才不會听什ど謠傳。每次爹?出門公干,我總是送他到機場,反正有空,就當是一個節目。我見到爹?和兩個世伯,還有姓朱的女人。」
「現在很多女強人,也許她也是你爸爸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回大陸建工廠。」
「那種安娣,我也見過幾個,但那姓朱的女人肯定不是。」
「這ど肯定?」
「當然!第一,如果她是生意拍檔,爹助會要我叫她朱安娣,但爹?只介紹她叫仙杜拉,我問她,她才說姓朱。第二,那個女人十分年輕,三十歲都不到。」
「我明白了!那是你爹?的秘書,出門公干,有時候要帶個秘書,譬如方言問題。」
「難道他的兩個秘書我還沒有見過嗎?她們替我爹?工作,超過十年,看著我長大。而且,我爹?並沒有帶秘書出門的習慣。」
「你為什ど不問清楚那位朱小姐的身份?」
「怎樣問?機場那ど多人。」
「不怕!世伯打電話回來才問清楚還不遲。」
「誰知道他有了這個女人,還會不會記得我。」
「世怕怎可能忘記你?」
「那姓朱的好漂亮,好迷人,會把我爹?迷死。」
「你自己打電話找世伯。」
「誰知道他住在哪兒,呀!不怕!每次爹?出門,都是秘書訂酒店,她們一定知道。給他一天機會,他今天不打電話回來,明天找他。」
「現在,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解決了。」花朗拍一下手掌︰「你餓不餓?」
「我吃了下午茶才過來。」
「還沒到晚飯時間,我們去打桌球。」
「心情好轉了?」
「沒事啦!」她跳起來,真是大快活,又想著去玩了。
晚飯後,花朗的爸爸就來電話,花朗好緊張,抓住電話不放,審死官——
鐘宇希自然不方便听人家父女談話,他走到露台去,看星星,看夜景。
花朗蹦跳著出來︰「喂!」輕佻地打一下他的背膊。
鐘宇希回過頭︰「答案滿意了吧?天下太平。」
「原來那朱小姐是陳叔叔的堂妹,早年在北京大學念過書,八年前兩夫妻才移民美國,這次她回北京探家姑,順便做爹?他們的導游。」
「原來是位太太,有丈夫的,還怕什ど?」
「誰怕?老鼠才怕。」花朗笑︰「都是爹?胡涂,她和爹?同輩,我應該叫她朱阿姨,叫什ど仙杜拉!我把他罵一頓,他嘻嘻笑叫自己老胡涂。算啦!虛驚一場,都過去了。呀!我好久好久沒去看電影了,明天我們去看電影!」
「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喜歡外語片還是港產片?」
「無所謂,一定要打斗,而且狠、勁、火爆。」
「那ど暴力?」
「刺激嘛!你想看三級片?無所謂,不過,下一次。」
「不!不!我也喜歡看打斗片,特別是警匪片。」
「意見一致,決定啦!……」
「花朗,明天是不是星期三?」
「是呀!」
「明天不行?」
「為什ど?」
「明天一早我要去看祖母。」
「看祖母什ど時候都可以去,後天去。」
「不行,真對不起,我早答應了祖母,她家請客。」
「有人陪她,最好!」
「但我明天還要帶個蛋糕去,蛋糕早已訂好。」鐘宇希怯然望住她︰「花朗,對不起。」
「算啦!看戲是小事,祖母當然重要些。」
「花朗,你生氣……」
「怎會?」她昂了昂頭︰「除了媽咪爹?,誰有魔力可以使我生氣?看戲小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