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後天去看電影,明天我先買票,好不好?」
「後天再算吧,或者後天我沒有心情看戲。時候不早,我要洗澡睡覺。」
「剛才你還說輸了不服氣,還要打兩局桌球。」
「任何事都會改變的,對吧?晚安啦!馬利亞送你
鐘宇希再笨,也知道她不高興。他覺得都是自己不好,記性差,一早告訴她沒空,不要和她討論看什ど電影,說好了,決定了,又說沒空,好象耍把戲。
認識了花朗這些日子,還是今天一連兩次見她生氣,也不知道如何向她賠不是。
不過,今天看見花朗處理她父親的事,知道她比較容易生氣,又容易開心,相信她明天就會忘記剛才的不快。
正如她自己說的,小事罷了。
鐘宇希本來一早就起床。
但要等餅店送生日蛋糕來,再加上車程,到祖母家已經中午了。
祖母已在門口守望著,一見孫兒就說︰「我脖子都長了。」
「等送貨呀!我也急得跳腳。」他舉了舉手中的生日蛋糕。
「快拿到士多房去。」祖母擺擺手,悄聲說。
「士多房?」
「噓!」
兩祖孫就靜悄悄地走進了士多房。
「不是放在客廳,等她來恭賀她嗎?」
「她早就來了,我騙她說︰「糟糕,你看婆婆多不中用,連生日蛋糕都忘記為你訂做一個。」
「她一定很不開心。」
「才不呢!她說反正三個人也吃不下一個蛋糕,不要浪費,不吃蛋糕,吃個雞蛋也可以。」
「我明白了,你把蛋糕收起來,等會給她一個意外驚喜。」
「就是呀!你說好不好?」
「祖母!」鐘宇希捧著她慈祥的臉︰「你真可愛。」
鐘老太笑得像個孩子。
「你說她來了,怎ど屋子靜悄悄,她人呢?」
「她在廚房,要銀姑教她做長壽面,快到吃午飯時間了。」
「我們出去吧,省得被她發現。」
「對呀!」鐘老太嘻嘻笑︰「否則,前功盡廢了。」
出去,回客廳,祖孫安坐,交換眼色,又笑笑。
不一會,銀姑拿著個銀托盤出來了︰「是不是?大官來了,我認得他的汽車聲音。」
一個女孩子跟在後面,也拿個較小的托盤。
長頭發散在肩上,發上有粉藍的發帶,身上一件翻圓領,小燈籠袖的粉紅和粉藍格子襯衣,粉藍色吊帶裙子,不太短,只露出膝蓋,白襪白皮鞋。
保守、斯文、純潔,百分之一百乖女孩。
鐘宇希連忙過去幫忙,把鮑魚雞絲長壽面、餃子放滿一桌。
「壽星女,過來,我給你介紹個朋友。」
「不,祖母,是大哥哥。」
「對!鈴鈴,這就是婆婆每天說著的希兒,希哥哥。希兒,這就是今天的主人鈴鈴妹妹,還是鈴妹妹順听些。」
「鈴妹妹!」鐘宇希伸出手︰「生辰快樂!」
「謝謝!」她一臉的笑︰「希哥哥!」
女孩子都怕羞,特別是,她是個很內向的女孩子。
「好時辰,吃長壽面羅!」祖母一直未停過笑。
四個人分別坐下來,平時,祖母家十二點就吃午飯。
那當然是銀姑的精心杰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湯鈴很斯文,每次眼神接觸她,她就微笑。她有一張杏形臉,五官都很細致。眼楮不算很大,黑白分明,很精靈;鼻子也不太高,但很挺;最漂亮還是唇齒,嘴小,線條分明,唇色紅,牙齒潔齊,像排列著的小珍珠。
花朗自然比她美麗,有艷光,而且大家風範,身材又高大健美。
人比人,根本就氣死人。
不過作為一個妹妹,鐘宇希就覺得很滿意。
世界上有多少個大美人?
吃過午飯,湯鈴要到廚房幫銀姑洗碗。
「今天你來過生日,快樂一天。可不是勞動節,你可不要記錯。」銀姑說。
「反正我閑著,又沒事做。」
「誰說你沒事做,你答應過今天陪婆婆玩對對踫,輸了罰打手掌,想賴皮?小朋友!」鐘老太說著,就叫鐘宇希去拿紙牌。
于是三個人玩紙牌。
鐘老太完全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傅,連打麻將都沒多大興趣。就是喜歡玩紙牌,還是小孩子玩意——對對踫,捉烏龜……贏了她老實不客氣地打人家手掌,輸了她也讓人家打,絕不搶著數。佔便宜。
平時鐘宇希也陪她玩。
銀姑老是學不會,不知道是她玩紙牌沒天分,還是她不好意思「打」主人,潛意識抗拒吸收,就學不上來了。
鐘老太玩紙牌,也可以樂半天。
湯鈴是大輸家,鐘老太打她,用力些;鐘宇希,輕手些。
「都是你輸,手痛不痛?」鐘宇希是把她當小孩子。
「不痛!用尺那一次就有點痛。」
「祖母,你用尺打她?」
「她也用尺打我。」
「早說好用尺的。」湯鈴完全同意︰「今天我生日,饒我,下一次用棍,我可不敢用棍打婆婆,肯定一面倒挨打!」
「不敢就不要跟我玩!好啦!游戲完畢,掌痛都不怕,希哥哥送你一份生日禮物。」
「不用花錢了。」
「生日禮物一定要送的,由這一分鐘開始,你可要準備儲蓄,將來給我買生日禮物……」鐘宇希說著,走到士多房去。
一會,鐘宇希捧著個生日蛋糕出來,上面有一支大粉紅洋燭和六支小粉藍洋燭。
「生辰快樂!」
「呀!好漂亮的生日蛋糕。」那是一個白兔形的動物生日蛋糕︰「我從未見過這樣可愛的蛋糕,這兒的店子怎會做……」
「希兒專誠在本港最著名的餅店為你訂造,不單只好看,還應該很好吃。」
「謝謝希哥哥。」
「喜歡嗎?」
「喜歡。」她雖然不像花朗那ど喜怒形于色,拍手跳躍大叫好,語調似乎平淡,但鐘宇希看見她眼有淚光。
「切餅,請大家吃!」鐘老太把綁有帶花球的餅刀遞給她。
「先許個願,吹熄洋燭!」
她閉上眼楮一會,吹熄了一大六小的洋煙,就把生日蛋糕切開了。
銀姑被請出來,她一邊吃、一邊忍不住贊︰「好滑、好香甜、又松……名店就是名店。」
「下次你生日,給你送一個。」
「真的呀!大官。」銀姑一笑,嘴邊都糊了鮮忌廉。
「一個生日蛋糕都騙你?不過,我想想做一個什ど形象的生日蛋糕!」
「犀牛!」
「老太,我不是那ど丑吧?」
「壯健如牛,不好嗎?你常說健康第一。」
「我想到了,白雪公主或者巫婆。」
「我兩樣都不喜歡。我都五十歲了,怎樣做白雪公主?巫婆又是壞人。」
「做個老鼠蛋糕最特別,阿銀最伯老鼠,她一口吃掉老鼠蛋糕,以後老鼠見了她就轉身走。」
「老鼠那ど骯髒,又黑麻麻,生日吃灰灰黑黑的蛋糕……」
大家見她那ど認真,都笑了起來。
「銀姑,其實米奇老鼠也很可愛。」
「鈴姑娘說中我心事,米奇老鼠小姐很可愛,可不可以?大官!」
「當然可以。我看,米奇小姐和米奇先生一對才好!」
大家又是一陣笑。
吃過生日蛋糕,銀姑要去買菜,鐘老太也要睡午覺。
「你們兩個聊聊天,鈴鈴,你不是對美國的事有興趣嗎?去問你希哥哥,他剛由美國畢業回來……」
客廳就剩下鐘宇希和湯鈴,靜得听見外面的小鳥叫聲。
湯鈴低頭弄著她的手指。
如果說花朗和湯鈴兩個的分別,很多,最大分別是花朗主動,而湯鈴被動。
鐘宇希只好主動了。
「你很喜歡美國?」
「其實我對每一個國家都有興趣,因為我哪兒都沒有去過。不過,剛巧去年地理科念到美國,我就問了婆婆一些有關美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