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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情話 第16頁

作者︰葆琳

「我會和你出去。」她揚起眉告訴他。她才不會在這個咄咄逼人的殷格前低頭呢!

殷格對她的回答,只是伸手越過她,由她身後拿起她的長外套。「那麼,我們走吧!」

嘴巴雖說好,玫瑰還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企圖,不由得猶豫兩秒。

「你可以改變主意。」他說。

而這句話,使她馬上接下外套。「我不需要。」

「好。」

他們走到外面時,殷格並沒有告訴她,他們究竟要去哪里,他只專心的帶領他的方向。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沒有看她是否跟上來;沒有看她有沒有摔倒;沒有關心她冷不冷。

一路沉默的他們,走進了外灘公園。

鮑園內的燈尚未點亮,陰森森氣氛也怪嚇人的。以前她和殷格來過一次,那回,她根本不知道可怕,只有甜蜜蜜的愛情。他在這兒第一回吻了她。

想起那時……玫瑰偷偷望著身邊的他,或許他只是想重溫舊夢。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兒吧?」殷格抬頭看著圍繞在頂上的綠葉天篷。

「為什麼?」

殷格溫柔的棕眼,在那一刻,顯得更哀傷。

「怎麼回事,殷格?」為什麼用那目光這樣看著自己?

殷格抬起手,又頹然的落下,他重重的嘆一口氣。「這是早上我在信箱發現的紙條。」他雙指夾著一張紙說︰「顯然,今天你有個約會。我想,我要見見這位奪取你的人,究竟是誰?」

「……」她沒接過紙條。「你看過紙條。」

「沒錯。」他讓紙條落了地。「你不需要再瞞我了。」

「我沒有隱瞞過你什麼。」她澄清的眼看著他說︰「只是有些事,我認為你不知道,對你、對我都好。」

「好讓你腳踏兩條船?」

「這不是你所想的約會。」玫瑰說︰「雖然我不能責備你誤會了我。」

「誤會?我不想听什麼憋腳的籍口。」

「我是革命分子的工作人員。」她說︰「你收到的不是什麼曖昧的約會,是組織要求我的面會。」

殷格帶著不信瞪著她。

「我在女子書院念書時,已經加入革命黨。」玫瑰繼續說下去,「在我們認識前,我負責替人傳達一些消息。我在組織里,是個很合適的傳訊人,因為幾乎沒有人會猜疑到我身上。而就在我們相遇前,我開始被巡捕房的人懷疑了,徐福又剛好來提婚,接下來我們……所有的事好像都攪在一起,我只是沒有機會告訴你。」

「你是說,你一直都是個革命黨?而我一點也不知道?」

「對一個外人來說,不要介入我們民族的革命,才是聰明的舉動。」

「可是我是要娶你的人。」殷格臉上換上頓悟。「還是你在利用我?你想利用我逃往國外?我是你的一本通行證?因為你現在在中國待不下去了。」

玫瑰的表情蒼白,好像被他揍了一拳,而殷格把這表情當做是默認。

「我對你而言只是通行證嗎?」殷格搖搖頭,狂笑了兩聲。「我鮑殷格只是張通行證!」他的笑比哭聲還剌耳,玫瑰遮起雙耳。「你听好,華玫瑰。我們結束了,今天,你就可以回你自己的家里去,我沒有興趣當你的通行證!」

「不是的……」玫瑰什麼都來不及說,鮑殷格已經傷心地離開了。

結束了。

「玫瑰?」

拭瘁邁出一個人影。

「我知道,我知道他本來就不屬於我的。可是……我冒這個險,我以為他永遠都不會發現,我可以到船上再告訴他。」

「玫瑰。」他的聲音透著憂傷。

「……現在我卻沒有辦法讓他再回頭了。我笨得給了他我的心,他連看也不看,一點也不在乎我!」

「玫瑰,不要這樣!」他不喜歡看她這樣折騰自己。

「是的。我不該這樣,我不想這樣!你以為我喜歡我的心被人整個扯出來撕裂嗎?你以為我能喜歡這種感覺嗎?我愛他啊!你以為、以為我只是隨便的讓他帶我走嗎?我愛他啊!」最後三個字,是她自靈魂深處的哀嚎。

而這些,殷格都不再能听見了。

「哭吧!如果對你有幫助的話。」他抱過她,讓她能趴在他肩上。

玫瑰埋首在他的懷中。「我愛他!」她啜泣的說。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他拍著她的肩說。

「為什麼他會這樣誤會我?」她哭泣的說︰「為什麼?」

「不要再說了。」他安撫她說︰「把他忘了。」

她趴在他懷中,沒有再說一個字。

「我們回去吧!」他說︰「媽媽還在家里等著你。」

玫瑰抬起她紅通通的雙眼。「哥,帶我再回去那公寓一次,也許我可以再和他……」

「你還想和他說些什麼?」華文樺不贊成的說︰「再讓他傷你一次?」

「就當作……是我欠他的。帶我再回去一次吧!扮。」

文樺嘆口氣。「好吧!」

華文樺帶著玫瑰回到殷格為他們租的小屋內時,屋內空無一人。玫瑰不肯走,她說她要待到殷格回來為止,她不相信他再也不回來這間小屋。

文樺只好陪著她等。等到她的淚乾、心枯,希望完全的破滅。她知道鮑殷格再也不會回來了,一切在公園里就已經結束了。

「我們回去吧!扮。」她已經沒有淚可擦,也沒有淚可流了。「媽還在家里等我們。」

☆☆☆

當華陳娟娟看到自己的一對兒女走進家門時,身為母親的直覺已經嗅出了問題。

「是他發現了嗎?」她不意外的問。

文樺替妹妹點頭回答。

「那就這樣吧!」她說︰「現在一切都能按照計畫進行了。玫瑰,你照樣嫁給徐福,待他解除對我們華家的提防後,你再幫文樺取得通行證,我會在一旁幫你的。」

玫瑰沒有出聲反對。事情在繞了一大圈後,她還是站在原點,什麼都沒有改變,她還是那個代兄出征的華玫瑰,要瓦解保皇黨的封鎖口。

「媽,也許讓玫瑰休息一兩天再說。」文樺關心玫瑰的狀況,她剛承受巨大的打擊,現在又是這……

「她是我華陳娟娟的女兒,沒有理由這麼脆弱!玫瑰,听見了嗎?明天,我就去向徐福說去,婚禮照常舉行。」

玫瑰垂下眼。「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玫瑰!」華陳娟娟不悅地喊著她的名字,可是玫瑰並沒有回頭。

「媽,讓她去吧!」文樺走上前來,阻止母親說︰「她對那洋人是真心的。」

「說這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照樣傷心。我早說過她了,偏不听!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華陳娟娟生氣地說︰「為了這個男人,忘了我們的使命!」

「媽,玫瑰還小,你不能要她和我們一樣對民族這樣付出。她還不懂。」

「我會讓她懂的。」華陳娟娟堅定地說。

文樺只能對母親的堅持而嘆氣。若是今天父親還在,也許母親便不會這麼強硬。

玫瑰,盡快堅強起來吧!

☆☆☆

窗外的巡更守夜人,敲板擊鼓說︰「二更天。」

「我對你已經沒多少耐性,小泵娘。快點照實說,皮肉就少點苦。」

若潔坐在徐福的面前,依舊沒有動靜。

「頑固是嗎?讓我們瞧瞧你有多少意志力。你喜歡這玩意嗎?」徐福舉起手中的一管煙說︰「這玩意,用在你身上說起來有點浪費,不過,它能讓你飄飄欲仙,告訴我所有我希望知道的事。你想一想,我要是在這間房里點燃了大煙,你能不吸進去嗎?你照樣得說實話的。」

若潔知道那就是鴉片,要命的東西。

「怎麼樣?告訴我吧!」

「我說過了,可是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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