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綿看了正快步繞至另一邊車身的王律柏一眼,不恥下問︰「白先生,請問我要坐前座還是後座?」
白睦連瞄都沒瞄她一眼,雙眼直視前方。
「白先生,請問你為什麼都不理我?」不讓他給逼出火氣,她依舊保持笑容低問。
「妳不是隱形人嗎?」言下之意就是她該隱形個徹底。
阮綿綿倒吸口氣,再次深深體驗到他的性格有多麼惡質。
「好,那就隨我這個隱形人的便!」他扭曲的人格果然需要好好被糾正一番!
「總裁,你忘記簽這份緊急文件!」
大廳內傳來一個急促喚聲,阮綿綿轉身一看,只見一個女子拿著文件急急奔來,不料大理石地板過于光滑,腳底一滑,整個人跌了個大跤。
阮綿綿毫不遲疑的上前將跌跤女子從地面上扶起,小心翼翼探問︰「小姐,妳沒事吧?」
「我……」女子猛皺眉,「我的……好像裂成兩半了。」
白睦看也不看女子一眼,完全不理會她,直接吩咐一聲︰「開車!」
王律柏遲疑的開口︰「白先生,那是急件……」
「急件重要還是信用重要?」白睦臉色未變,語調清冷,「再怎麼急的要件都可以暫緩,光是巡視一次廠房要動員、耗費多少人力及時間,這不用我提醒吧!」
王律柏點頭,「白先生說的極是。」
「開車!」毫無情面可言,白睦低喝一聲。
司機立刻踩下油門,將轎車往前駛去。
听見引擎聲,阮綿綿也隨即轉頭察看,只見黑色轎車正揚長而去。
「白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氣急敗壞的顧不得女子,拔腿追出。
突地,砰的一聲巨響,迎接阮綿綿的是一幕驚心動魄的烈焰火光──車子爆炸了!
第八章
「對不起!」
充滿愧疚的道歉聲從阮綿綿口中逸出,而讓她拚命低頭道歉的對象則一派悠閑靠躺在白色病床上,悶不吭聲翻看著厚重報表文件的白睦。
除了額頭及手臂上都因受傷而獲得妥善包扎之外,身體其余各處倒也無恙。
不過受到爆炸威力的沖擊,導致後腦狠狠撞上車窗玻璃,不但縫了幾針,亦被醫生勒令住院幾天,觀察是否有腦震蕩的現象。
見他不為所動,阮綿綿愧疚得絞扭十指,倍感困窘地咬著下唇。
「白先生,都怪我辦事不力,上班第一天就讓你受傷……真的、真的很抱歉!」
真是糗大了!
虧她擁有一身受過專業訓練的好本領,卻因為沒有臨場經驗,而眼睜睜看著一場不該發生的爆炸發生。
白睦將阮綿綿視為透明人,瞧也不瞧她一眼,也不搭腔,只是認真端詳手上的報表。
「白先生不想理我,也是情有可原。」現在她總算知道保鑣這工作需要投注多大心力,也明白邦哥反對的理由,「白先生……」
「妳可以閉嘴了嗎?」
終于,白睦無法忍受的開口制止她不間斷的自責及歉語。
阮綿綿反露出欣喜神情,「白先生,你終于肯理我了嗎?太好了──」
打從三天前發生那場意外爆炸後,白睦就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別談出聲搭理過她。
白睦直接賞她一記白眼,「閉嘴!妳在我耳邊吵了三天還不夠嗎?」
整整三天,白天黑夜、從早到晚,她就杵在他身前不斷致歉,甚至不眠不休照料著他,雖然他並不領情,卻也不得不暗暗佩服她的執拗性格。
「那是因為三天來你理都不理我。」錯的人是她,但他的姿態也擺得很高,「何況,身為你的保鑣,在爆炸發生後,更要嚴加戒備的保護你,以防有心人士對你不利。」
他根本一點也不期待她,「一點專業素養也沒有的保鑣,我寧願靠自己!」
天底下有哪種保鑣放著自己雇主不理,跑去攙扶走路跌倒的路人?真是一點警戒心也沒有!
這話刺得阮綿綿心頭一陣痛,也讓她感到窘困得臉色閃過一陣青一陣紅,又不得承認他說的極是。
「是我失職,真的很對不起!」她習慣助人,一時間忘記了身分上的轉換。
「對不起這幾個字我听膩了,耳朵都快長繭。」白睦將翻看完的報表往旁側一擺,開始有了戲弄她的心情,「反正才這麼一點傷,死不了人。」
阮綿綿擰緊眉頭,一點也不喜歡他那種無所謂的口氣及輕率的態度。
想到爆炸發生之初,她簡直嚇傻呆在原地,心跳險些停止,怎麼也沒料到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在車上安裝爆裂物。
也幸虧簡單拼湊出的炸藥量不足以讓車上三人炸成碎片,但司機仍受到了不小的灼傷,目前還躺在加護病房內持續觀察中;後座乘客白睦及王律柏分別受到輕重傷,三人之中傷勢最輕的就屬白睦。
「撿回一條命,你該惜福,而不是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你知道……」
回想起他躺在擔架上奄奄一息的青白臉色,至今仍能緊緊揪住她的心,讓她大氣不敢喘一口,就怕他有個萬一。
白睦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的情緒頓時變得激昂,彎唇冷嗤一聲︰「難不成妳想告訴我,妳很擔心我?」
被猜中內心所想,阮綿綿不禁倒抽口氣,老實的出聲反問︰「你……你怎麼知道?」
白睦看她的眼神在瞬間有了改變,視線輕輕掃過她顯得驚愕的圓澄雙瞳,瞳底沒有一絲虛情假意,只有真切的關懷……
「妳擔心我?」為什麼?他不懂。
她怎能用這種坦蕩及盈滿關切的眼神看著他?
「有人在我眼前受傷,會擔心也是人之常情吧!」不知為何,她無法迎視他逼人的目光。
「是嗎?」白睦收回眼,忍不住彎唇嘲諷,「反正我一條爛命,老天爺喜歡就拿去吧!妳也省去多余的擔心吧!」
阮綿綿無法相信耳朵听到的話語,「白先生,請你多愛惜自己一點,有人會很擔心你的……」
「妳嗎?」
他戲謔的眼猛地對上她,令阮綿綿一時芳心無措的小鹿亂撞,不知名的緊張漸漸開始蔓延全身。
「當……當然不……不是我。」她結巴的否認。
白睦有趣的看著她發紅的耳根,突然發現逗弄她可以讓他心情大好,「剛剛妳明明說擔心我的死活……」
緊張的手心冒汗,阮綿綿堅持否認到底,「我──我說的人是白夫人!」
听見她提起林麗香,白睦的眼瞳深處浮動出一絲怨恨,從鼻中冒出不屑嗤聲,「哼!」
他的態度讓阮綿綿攢起眉,不解他何以對白夫人有這麼深的敵意。
「我相信白夫人是關心你的,否則她不會聘請保鑣保護你的安危。」
他神情淡漠,冷冷說道︰「說不定一切都是她自導自演的。」
阮綿綿震驚的瞠大雙眸,第一次遇見這種不識好人心的笨蛋!
「白先生,你……你怎麼可以扭曲白夫人對你的關懷心意?」
「她怎麼會關心丈夫在外面偷生的私生子呢?」他斜睨著她,嘴角掛著一抹嘲弄,「阮小姐,妳對所謂的人性太具信心了吧?」
「相信人性本善有什麼錯?」她抬頭挺胸,堅持自我理念。
相較于她的天真想法,白睦陰惻惻勾唇輕吐,「妳錯了,人性本惡!」
「白先生你錯了……」
「我沒錯。」白睦堅持己身想法,「人性若不是本惡,我的親生父親又怎會任我在外頭流浪那麼多年後,因為重病纏身才急著想要彌補早年的過失?」
「這……」第一次听他談及身世,阮綿綿不知該說什麼,「你看,他想把你找回來證明心里頭還是有你,所以才想在自己離開之前彌補對你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