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疼沒?」他心疼地問,並伸出手作勢拉起地上灰頭土臉的人。
吃痛的娘愛恨恨地瞪向仍嘻皮笑臉的寒琰,她就讓他支援的手尷尬地停留在空中。
盯著娘愛,寒琰突然發現一奇怪處,他漂亮的兩尾飛鳳先是猛然瞠大,須臾,然又回復到原先的樣子,可卻已多了一分驚艷。
瞪住寒琰,娘愛終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什麼?
「糟糕!」她的眼楮──
盛怒之余,她居然忘了掩飾,不但如此,她甚至還拿她的綠眸瞪他!
眨眼間,娘愛就宛如被剝光了衣服似地,慌張地伸手掩住那令她自卑不已的綠眼珠。
可是良久,寒琰並未像一般人般,發出見鬼似地哀嚎。
「站得起來嗎?要不要我幫你?」他更詭譎地笑道。
「噫!」娘愛吃驚。
他不怕她嗎?
從寒琰臉上的表情,娘愛得到了答案,他非但不覺得怪異,似乎還以捉弄她為樂。
于是她不發一語地干瞪著他,兩人就這麼維持僵硬的姿勢。
一會兒,寒琰首先打破沉默,他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嘆口氣。
「唉!我還以為所有的姑娘都會喜歡男人體貼,沒想到,今天卻踫到了個例外。」不由分說,她實在是他見過最「冷淡」的女人!
說罷,他便一臉失望地自前襟模出一封請柬,他看了看,跟著順手煽起風來。
「原以為你應熟悉這附近,說不定還能帶我到狼族的村落去退了這……請柬,但眼前你連句話都舍不得跟我說。呃……既然找不到村子,退不了請柬,那麼我看我還是參加算了。」
他嘴里念念有詞,可兩只眼楮卻始終偷覷著娘愛。
請柬?狼族?
他手中的信箋的確繪著狼族的特殊標記,難不成……他也在招親的受邀之列?
娘愛怔然,臉色更倏地變得難看。
看著娘愛,寒琰天生旺盛的好奇心已被激發到了極限,原本他還打算退了手上這沒事冒出來的「麻煩」的,但一遇見她,他這念頭也就完全打消。
因為娘愛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神秘氣息,在寨里時,就已徹底地吸引住了他,
而方才他又意外撞見她毫不畏懼地與白狼玩在一塊兒。
無庸置疑,眠前的她,十成十就是個狼族女子!
然而,要是狼族的女子各個都像她這般令人驚奇,那麼這次的狼族招親,勢必也是熱鬧非凡,精彩可期了!
斜挑起唇,寒琰不由地開始期待十天後的好戲。
第二章
黯淡了十余年的狼族神壇,在今天,又再度被點綴得金碧輝煌。
立于神壇兩側的黃金狼形雕像,也仿佛蓄積了極久的光采,在燈火大亮的一刻,奪去了在場眾人的目光。
八名被邀請入席的各路男子,在數名狼族少女的帶領下,一一在備有豐盛佳肴的位子上坐定。
他們仍瞠目結舌于眼前富麗堂皇的一切。
因為除去歲月在那些金器、銀器上留下的些許蒙塵,任何人都能輕易從室內的一角,估量出此古老族群背後蓄積的可觀財富,並神往不已。
「你們可以擱下東西,退下了。」
階前,穿戴繁復的瑾魚朝座內侍酒的少女們一擺手,跟著她抬眼望向階頂大座上的天、地兩位狼族長老。
驟時,兩名老嫗的唇邊立即換上一副親人又不失嚴謹的笑,她倆盯住階下一個個經過審慎挑揀的人選,心中開始了忖算。
片刻,破天首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老身謹以一杯水酒,代表狼族所有族人,對諸位不辭辛勞,遠道而來的盛情表示謝意。」
聞言,座上數人亦舉杯回了她的禮數。
「不需老身多言,諸位對于此行的目的一定十分清楚。」
「請柬上已言明為貴族巫女招親,而招親的方式,在座的幾位也應該和袁某一樣,已由江湖間的傳聞略知一二。」來自京城一派瀟灑裝束的袁充,幾句簡潔的言談,便已擄獲一旁狼族少女們的芳心。
和他相同,其余的七人都是在十天前接獲狼族的邀請,雖然應不應邀在于個人,然而狼族開出的條件卻令人難以抗拒。
說到條件,只要是能通過江湖上蔚為傳奇的狼族「天定」儀式的人,就能名正言順成為傳說中「美麗不可方物的」狼族巫女的良婿。
雖說在漢人習俗中,這形式無疑入贅,但狼族傳統卻不留族外人,通過儀式的人,不但可以坐享美人在懷的權利,更能在為狼族留下巫女血脈後,帶著一筆極優渥的「報酬」離去。
傳說中的「天定」儀式固然頗為不易,但只要一想到能因此名利雙收,在場的數人便不禁躍躍欲試。
「街談巷議不足為憑,還是由老身替諸位再做解釋。」破天拍動戴滿銀飾的瘦腕,喚進壇外的人。
「這些是?」
見一群少女們抬進一甕甕的陶缸,男人們不禁好奇。
「是咱們族人為儀式特釀的祭禮酒,開甕即醉。」
毀地起身,她打開其中一只陶缸,以杓取了些許祭禮酒,旋身向壇前的神狼大君潑灑而去。
隨著她喃喃的祭祀詞,偌大的神壇內,已彌漫了濃烈的酒香。
待毀地祭神的動作完成之後,破天接道︰
「諸位精湛的箭法,是老身邀請你們來的原因,但要能在喝完三壇酒後射下狼族的‘聖物’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說罷,她舉起手臂朝頭頂一指,引來男人們的嘩然。
挑高的屋梁上,懸掛著一串耀眼的金環,枚枚如小碟般大,但環眼卻僅有核桃般大小,由環眼底下朝上望去,梁頂那看似有點歷史的神狼金雕,顯然就是標的物。
見數人面露難色,破天和毀地默契地一笑。
「如你們所見,由諸位手中發出的箭,必須一氣呵成地穿過‘九九金環’的環眼,接著劃斷金雕上的懸線,將金雕射落。」破天解釋。
「這……怎麼可能?」座上有人質疑,因為一般神射手清醒時尚且難以完成這動作,更何況還得在喝完三壇烈酒之後。
有自知之明的,難免有點被誆的感覺!
但毀地卻一笑置之。
「怎麼不可能?如果眼前的排場只是為了引人注意而設,那未免也太瞧不起我狼族了。而且,倘若不可能,那我數代的香火傳承,又從何而來呢?」
「這……」那人被堵得啞口,只能暗嘲自己的斤兩不夠。
見狀,一旁已開始端酒聞香的袁充,便索性作了好人,順口幫那人找了個梯兒下。
「袁某想,兄台的意思是說,狼族招親的方式果然不同凡響,但縱使是這樣,今天在座的各路好手,仍是會盡力贏得頭采的,是不?」
擁有天子欽賜「御前射手」封號的袁充,官場伎倆果然了得,他隨意吹捧兩句,就讓其余不擅言詞的江湖好手、異族勇士在眾人印象中,無形矮了一截。
只是破天和毀地卻不予置評。
「抬舉無益。」她倆異口同聲說了,接著又讓人送進一張強弓。
「這張‘狼牙弓’,是我族專門用在招親的百年老弓,雖然要將它拉滿頗為不易,但依各位的能耐,起碼還拉得動它。」
聞言,階下數人固然不怎麼服氣,可面對兩個脾氣古怪的老太婆,也只能悶不作聲,省得又自討沒趣。
「說到這里,‘天定’的方法各位應該都已了解,如果沒有問題,那麼各位便可以開始飲用祭禮酒了。」破天示意少女們準備斟酒。
而眾人亦不再多話,為了目的,他們一個個開始舉杯飲酒,不出數秒,幾個心急的甚至扛起了酒缸,大口吞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