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還我自由?」
「不經過‘天斷’,如何?」破天一臉偽善。
娘愛不禁訝異。
因為依照古例,為避免狼族獨門功夫外傳,想月兌離狼族下山的族人,都得熬過一種廢去全身功力及挑斷手筋的殘酷儀式才行,而她們居然連這個都拿來當條件。
同時,她也覺得可悲,原來神聖不可攀的狼族巫女,在人心貪欲的污染下,竟也成為等待「配種」的野獸。
何其卑劣呀!
又默然片刻,娘愛突然笑了開來。
「好,就如你們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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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親口答應!
或許是因為她們數十年來對她的不平待遇,抑或是想和身體里的血液賭一口氣。答應招親,終究只是她玩笑的第一步罷了。
走向森林深處,娘愛的唇邊不自覺溢出一抹謔笑。
她從來不曾在乎過別人的看法和感受,但一想到方才破天和毀地因為她的合作而喜出望外,她就不禁想放聲大笑。
這種奇異的感覺,可是十七年來頭一遭呀!
娘愛在一池隱藏在石山後頭的暖泉前停住腳。她在池畔坐下,並月兌了鞋,將雙腳泡進白煙飄渺的熱液當中。
忽地,她朝深遠的林內長哨一吹!
一陣幾不可聞的騷動,由遠至近,伴隨著林內哨音的回響,悄悄落至娘愛身後。
一匹潔白如雪,壯碩且高大的白狼,緩緩走至娘愛的身旁,高貴的姿態像極下凡的神獸。
「魅羅。」
她親匿地撫玩著它頸間的柔密細毛,並以頰蹭了蹭它結實的胸肌。
它是她唯一在乎的,只要模模它,一切的不愉快似乎就會立即煙消雲散了。
「魅羅,娘愛今天好高興。」她習慣和它說話。
白狼褐金色的圓眼,靈性地望住身前咯咯輕笑的人,它輕輕噴氣。
「你知道?」它一向听得懂她的喜怒哀樂。
白狼溫馴地伏了下來。
「只有你曉得我的心情,那些虛偽的人,比起你,連菜渣都不值。」她知道它才用完餐。
獵殺後,它的鼻息間固然殘存著腥甜味,但爪上、身上卻不曾留下任何污穢的痕跡,這是它引以為傲的天賦,更是它凌越其他狼只的地方。
它活月兌就是一個王者,孤傲又尊貴,習慣血腥卻又清靈不染,一如潔淨的毛色。
「魅羅,娘愛……羨慕你,有時我寧願自己是匹狼,踏著地,望著天,活得毫不勉強。」
白狼像听得懂她的話似地,以寬闊的額頂了頂她的手臂,逗得她吃吃輕笑。
「如果我是一匹狼,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她兩臂圈住白狼的粗頸,等待它撒嬌的回應,但白狼卻遲遲沒有動作,反而還豎直耳朵,作勢站起來。
「怎麼了,有人嗎?」娘愛機警地望向四周,但卻沒有異樣。
驀地,白狼站起龐大的身軀,它緊繃的姿勢回答了她的問題。由于動物的感官強過人類百千倍,所以娘愛不疑有他。
「快走。」
她輕拍白狼的背,白狼也默契地在眨眼間,消失在密林中。
半晌,娘愛仍注意著周遭,她猜是山中的獵戶,可來人卻似乎不打算現身。
「偷窺,是小人的行為。」她自顧自地又坐了下來,音量適中的話,像是在說給自己听。
可一陣喧擾的風刮過樹梢,又將寂靜留給了林子,來人功力似乎不差,因為娘愛始終無法辨出他的位置所在。
「呿!好好的人,偏偏愛做偷雞模狗的事,丟不丟人?」她排除是獵戶的可能。
娘愛又揶揄一句,不出所料,樹林某處果真響起一聲斷枝聲,跟著一聲重物落地聲。
娘愛循聲望去。
片刻,石山後緩緩走出一名身著白袍的俊秀男子︰他完美的臉上噙著一道迷人不償命的笑意,絲毫沒有從樹上摔到地上後該有的狼狽。
看清來人,娘愛不禁驚訝,她急忙縮回泡在水里的腳,並低著頭站了起來。
以發掩面、沉默寡言,是她在煞血暗門給人的印象。他,該不會瞧見她卸下防備後的另外一面了吧?
娘愛惴惴難安,因為來人竟是她一直沒哈好感的的暗門二領主,「銀狼四梟」排行老二的──寒琰。
「別見著我又這麼拘束了,輕松點!」
寒琰精潤的嗓音里帶著無限的輕松,他咧開一口白牙,並走近娘愛。
娘愛身後是水池,所以她並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移動位置,一直到她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他瓖著雲紋的牙白靴,接著是他精瘦腰間系著的狐裘腰帶,然後一副訓練有素的結實寬肩。
她不得已抬眼望住他輕佻的笑容,一股不適感驟時涌上。
寒琰又揚了揚漂亮的唇角,這才收回打量的眼光。
「你怎沒在寨里?一個姑娘家獨自逗留荒郊野外,可是十分危險的,萬一遇上野獸什麼的,哪可就糟了。」他話中有話。
他,看見魅羅了嗎?娘愛不安。
雖然在寨子已來來去去一年,但她對寒琰的了解卻不多,只知道他除了喜歡風花雪月之外,對野獵更是熱中,然而像魅羅這種稀有的雪白大狼要被他發現了,勢必逃不了被獵殺的命運。
「……」
「你,好像很討厭我?」見她沉默,他故意又上前一大步。
不久之前,他也才發現寨里有她這麼一號「長得像鬼魅,說話像冰塊」的人物。
他老大聶驍告訴他,她已在暗門里待了一年,他有些訝異。
娘愛不得已朝後退了一些,她腳跟抵著池邊,卻沒法閃過寒琰,最後她對住他皺起眉頭。
頂時,寒琰訝叫︰
「哎呀!你居然會皺眉,我寒琰來的好運氣,居然幸運到看見冰塊皺眉!」
聞言,娘愛臉上嫌惡的表情又益發明顯,但寒琰卻笑得更開心。
他再次打量她,其實她長得並不丑。
烏溜溜的頭發加漂亮的膚色,黑黝黝的大眼配紅不隆咚的唇,她要不常低頭讓頭發遮去大半張臉,又罩著一身死氣沉沉的灰袍遮去曲線。
說實在的,她應該會討人喜歡才是。
「麻煩你……讓讓。」
他無時無刻不盈滿笑意的飛鳳眼,總有辦法令她寒毛直立,那不是厭惡的感覺,而是會讓讓她渾身不自在。
「我這麼靠近,會讓你不舒服是不是?」他的氣息已噴到她臉上。
娘愛又往後退了一步,孰料這一退竟踏了空,她的身體霎時朝池面跌了去──
「啊!小心。」寒琰及時拉住了她,並讓她斜懸于他與池水之間。「不喜歡我,也犯不著往池子里跳,雖然我愛欣賞美人出浴,但還是得挑時間地點的。」
寒琰強健的手勁,毫不保留地傳到娘愛手中,讓她知道他只要輕輕一放,她就會成了落湯雞,可一見他促狹的表情,她就是沒法接受他的「好意」。
懊死!娘愛暗咒一聲,旋即借力使力,用力一扯寒琰的手臂,讓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離開了池面。
而寒琰也看出她的企圖,他巧勁一使,非但讓自己免除了被拖下水池的命運,更順勢讓別有居心的娘愛狠狠地撲向自己。
剎那間,兩人之間就像系上了一道彈性的捆線,拉到了極限,又合而為一。
「你──」
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頓時涌上,娘愛急忙掙月兌被寒琰牢牢抱住的雙臂,打算推他個狗吃屎,沒想到寒琰卻又快了她一步。
他悄然張大雙臂,讓娘愛自然地朝後跌坐了去。
「啊──」
毫無預警的娘愛重重落了地,她扎實地一摔,立刻揚起一片灰蒙蒙的細塵。
「啊!對不住!對不住!我以為你已經沒事,才松手的。」寒琰雖連番道歉,但唇邊卻已藏不住一抹戲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