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兒!」
玉荊風攫住她的臂膀,板起臉說︰「不要再鬧了!」
你心中早有所愛,又為何要勉強自己娶我?
他的腦海又響起步靈均的話,眼瞳中路雲音的臉,居然和步靈均清麗的嬌顏重疊了。
懊死!
他松開抓住路雲音的手,沉默地佇立好一會兒。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完,他轉身離開。
路雲音絕望地跌坐在地,嚶嚶地哭起來……她輸了——
第五章
「這次的生意能成功,全靠西城的岳家幫忙,你得親自寫封謝函才是。」
莫且揚與玉荊風一邊交談,一邊走進書齋。
「岳驚鴻和我們素不來往,怎麼這次會幫我們標到這次的生意?」
商場上多的是爾虞我詐,不得不小心推敲。
莫且揚用衣袖扇扇風,徑自倒了杯水退退暑氣。「他當然不做沒利益的事,幫助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我們同意幫他拿下西城的木材市場。」
玉荊風沉思了會兒。「他真是個手段高明的商人,東南兩城全是玉記的天下,想打進這里比登天還難,但西城可就不同,他的確有相當的籌碼和我們談。」
「所以我仔細推算一番,也覺得行得通,就擅自作主答應了他,細節則是等他從泉州回來再談。」
「嗯。」玉荊風哼了一聲算是響應。
「還有一件事,我總覺得該讓你知道。」
「什麼事?瞧你緊張兮兮地。」玉荊風的嘴角噙著笑意。莫且揚不理會他促狹的目光,依舊正經地說︰「我回程的路上遇見了東方吹雲。」
「東方吹雲?那個有再世華佗之稱的東方吹雲?」這倒引起他的興趣。
「沒錯!」
「這倒怪了,東方吹雲是閑雲野鶴慣了的人,平日要遇見他可難了。對了!你怎麼沒請他一同回府?如果他肯替音妹瞧瞧,或許對她的病情會有所幫助呢。」玉荊風對他的錯失良機頗為扼腕。
「誰說沒有!可我一說是東城玉家時,他馬上問我是否為和南城步家有婚約的玉家,我說是,他又回問我,玉家少夫人現今可好?身子有無不適?」
「他這話什麼意思?我玉荊風妻子的身子要他關心?」一想到有人這麼關心自己的妻子,他就渾身不舒服。
莫且揚在心里偷笑,表面上仍是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
「誰曉得他是存什麼心?我當然告訴他,嫂子健健康康的,他一听,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所以我什麼也沒問著,更甭說請他過府。」
莫且揚其實有些加油添醋,前頭的問題根本是向在東方吹雲身邊的丫頭問的,東方吹雲從頭至尾沒開過口。
看見玉荊風氣沖沖的神情,他知道謊話說得值得,就隨便編個惜口,哼著小曲離開了。???玉荊風每走近衍風居一步,就在心里告訴自己,絕不是特意要來看步靈均的,只是要拿些衣物而已。
走進房內,他突然對這里的一切感到疏離,自從成親後,他就沒再踏進這里一步,除了那晚……一想起那個夜晚,他的身體倏地熱了起來。
幾次深深的呼吸後,才逐漸緩和氣息,他環視起原本只屬于他的臥房。
所有的擺設全都沒變動過,就連他每晚用的筆硯都整齊的擺在相同的位置。
只有角落多出兩只小巧的衣箱,成親前才放置的梳妝台上,放著少得離譜的首飾和胭脂。
要不是空氣中還飄散著步靈均特有的花香味,和眼前這些小東西,他簡直以為這屋子只住他一個人。
「月皎,我記得衣箱里還有一件女敕黃香雲紗,你快進來幫我找找,我覺得挺適合荊——」
步靈均邊說話、邊走進內房,驚見玉荊風在屋子里,頓時摀住嘴巴。
「我只是進來拿件衣服的。」
玉荊風知道自己找了個爛借口,但說都說了。
「可是……老湯已經把你的衣箱搬到書房去了啊。」
玉荊風被她這麼一說,才發現這房子除了擺設被刻意的保持外,根本已經沒有半點他的氣息。
這個發現讓他微微不滿,這是他的屋子,沒道理沾染上別人的氣息。
「從今天起,我搬回衍風居!」他突然沖出口。
「啊?」步靈均訝異地微張小口。
「啊什麼?衍風居本來就是我的房間,搬回來有什麼不對?」
他是說得理所當然,但步靈均卻听得一頭霧水。
「那……我要住哪里?」她沒理由不讓他搬回自己的房間,那她該怎麼辦?
玉荊風有點想掐斷她美麗的頸子,怎麼這女人該聰明的時候又變笨了呢?
「我有說過要你搬嗎?」他從齒縫迸出這句話。
「是沒有……可是……」怎麼他又生氣了?他不是很討厭她的嗎?
「沒有可是!反正不準你搬。」他霸氣地宣布。
步靈均的心里漲滿喜悅和希望,玉荊風肯回房,就表示他們的婚姻尚有轉機。
不過她開心不到幾秒,玉荊風後來的話全把她的心打入谷底。
「我可不希望你又把你爹請出來。」他冷冷地說。???老湯不愧是玉家的老僕,做事又快又有效率。
玉荊風上午才說要搬回衍風居,他中午就把書房的衣物搬回衍風居。
步靈均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呆呆地坐在旁邊,看著一堆僕人忙進忙出的,個個臉上全洋溢著笑。
到了晚上她才得以清靜,要月皎替她沖壺金瓖玉,獨自一人坐在書案旁寫字。
她其實不相信玉荊風會真的回房睡,把衣物搬回來或許只是唬弄人的,只怕是因為公公又對他施壓。
嘆口氣,她放下毛筆,仔細地端詳自己的字。
背後傳來聲響,她直覺以為是貼身丫環,頭也沒回,「月皎,來瞧瞧這闋詞,我好久沒教你背詩了呢。」
「你也念書?」
略微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嚇得她趕緊回頭,柔軟的唇瓣不小心磨過他的。
天啊!羞死人了,這舉動就好象是她主動親吻他似的。
步靈均的臉頓時像火燒般,感覺火辣辣的。
「真沒想到你這麼熱情啊。」玉荊風邪惡地勾起笑容,他倒是挺享受的。
「才……才沒有呢!」她摀住臉蛋,氣惱地發現自已怎麼連手都紅了。
玉荊風突然覺得她羞紅了臉的模樣,好醉人啊。
「你喜歡寫景的詩嗎?怎麼全是形容景色的呢?」
他拿起桌上散落的紙張。「怎麼一會兒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一會兒又是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
步靈均低下頭,不願意讓他看見她惆悵的眼神。
「我從不出門,即使住在這風光明媚的江南,對于這里的景致,我一點欣賞的機會也沒有,只好從這些詩詞中去幻想。」
玉荊風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從不出門?這太讓人無法相信了,音妹身子那麼虛弱,她都還能游湖踏青、野外郊游呢,你這麼健康,卻哪里都沒去,你爹該不會是保護過頭了吧?」
步靈均困難地開口︰「我爹他……是真的很疼我。」
她如何能告訴他,她其實是脆弱到在呼吸之間隨時都會死亡。
「我明天要去且揚的家。」他突然開口說話。
「喔。」步靈均看著自己絞緊的手,這是玉荊風第一次主動告訴她他的行蹤。
「你得和我去!」玉荊風不自在的把眼光挪至窗外。
「呃?」她驚訝的瞪大杏眼。「你的意思是要……帶我出門?」
「你不願意嗎?」玉荊風有點生氣地問。
他已經有些後悔開口邀她,但是如果她拒絕,會讓他更生氣。
「不!」像是怕他反悔似的,步靈均馬上搖頭。「我當然願意去!十分的願意。」她笑瞇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