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連張開手,把跟班們全部推到她的面前,頤指氣使的下令,「動手!」
她挑了挑眉,不以為意的加重語氣,「你們真敢動我嗎?」
苞班們不由自主地退後,比起朱連,眼前年紀小小的水落淺看來更有氣勢,他們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氣死我了。」朱連臉色漲紅,看著他叫來的跟班一個個沒種似的後退,一副準備落跑的窩囊樣,他氣得快要吐血身亡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教訓她,不然以後他怎麼在臨岈城立足呢?
他推開了礙眼的跟班們,沖到她面前,揚起拳頭就往她身上招呼——
地一聲,骨頭清脆的折斷聲響起,眾跟班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只听見殺豬般的尖叫由朱連之口逸出。
水落淺波瀾不驚,身子未移半步,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握住朱連手腕的宮雲深。看來朱連的手這下不殘廢也骨折了。
他最終還是現身主持正義,其實這場圍堵之戲,他看得夠久了。
一身青衫的宮雲深,出手擋住了朱連揮向她的拳頭。
秋風颯颯,卷起了街上凋落的黃葉,揚起他高高束起的墨色長發,吹過他如白玉般清冷的俊臉。
他放開朱連,一手提起他的衣領,微微眯起了眼,「皇城之內,由不得你這般放肆!」
「你、你是誰?」朱連雙唇打顫,驚恐地看著他,回頭想向他的跟班們求救,誰料那些人竟一聲不吭地全部作鳥獸散,只留下他一個人。
「宮雲深。」他正色道出姓名。本以為依她的身分,朝中失勢的朱連定不敢對她下手,所以打算在旁靜觀,不料朱連太容易被激怒,居然親自出手,他只好出手擋住這一拳。
水落淺雖氣人,但還輪不到這家伙來教訓,只怕他今天動手,明天就要被關進牢房反省——畢竟她從來就不是息事寧人的人。
「為何對她出手?」宮雲深沉下臉,放開朱連,回頭瞧了眼在一旁看好戲的水落淺,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多管閑事。
「是她欺人太甚!」朱連憤憤不平,一手按住另一手的手腕,痛得臉都皺到了一塊,卻因畏懼宮雲深,只好把在結海樓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小心地瞧著他的臉色。這家伙看似書生模檬,可手勁卻大得嚇人,他的手肯定完蛋了。
爆雲深略作思索,明白事情始末,就擺擺手示意朱連離開。
結海樓是競買奢侈品之地,凡是水落淺看上的東西,哪容得他人相爭?她會不惜代價取得,在勝利之時不忘調侃嘲笑對方一番。
想當年他的玉墜被她搶去,這個小土匪不但一直不肯歸還,反而奚落他沒有本事保護自己的東西。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認清她的本性,現在也懶得向她索討了。
這次和朱連一起看上的東西,定是價值不菲,水落淺這個敗家女,手筆越來越大了,這點讓他十分不以為然。
「宮小賊,你就這樣放過他嗎?」她一開口,宮雲深就恨不得掐死她,但一想到父親的教誨,只好努力裝出面無表情的樣子。
「我叫宮雲深,不叫宮小賊!」當賊的應該是她才對。
「哦,那你把我的仇人放走,又該如何解釋呢?」水落淺走近,歪著頭看他,不大喜歡他的一臉正經,「不過,沒想到你會救我,我以為依我們兩家的恩怨看,你應該巴不得我被狠狠教訓才是吧?」
他見她貼近,真覺的緩緩地移開兩步,拉開距離,免得被她傳染上敗家的氣息,神色漠然道︰「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出手相助,但我現在很後悔,因為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嗎?」她無所謂地挑了下眉,一手月兌下手腕上的黑珍珠手鏈遞給他,「這個就當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喜歡欠別人情。」
爆雲深臉上盡是厭惡之色,「抱歉,我不會接受。」說完便轉身離開。
這個敗家女,她以為每個人都可以用這些東西收買嗎?
丙然,還是不要踫和她相關的事情為妙,免得每次都忍不住要動氣。
好可惜啊,極品黑珍珠,他竟然不屑一顧。
「這個黑珍珠可比他的玉墜值錢多了,真是不容易討好的家伙。」她嘀咕著,看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為什麼他越長大越古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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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也就是水落淺十七歲那年,燎跡大陸其他四國聯手圍攻上日國,戰爭一觸即發,作為上日國的兩大重臣——水丞慶和宮行遙,政見卻南轅北轍。
爆行遙主戰,他認為上日國聖朝的權威,絕不容許侵犯和叛逆。
水丞慶卻主和,因為隨著各國的日漸壯大,上日國已沒有絕對的勝算,此時應采談判手段,避免戰事。
水落淺鼎力支持老爹,若一開戰,勢必影響她鳳水閣的招財進寶,所以,她叫唆老爹與宮行遙對峙到底,致使兩家關系更加緊張和惡化。
水丞慶與宮行遙每天上朝都是「刀光劍影」,兩人互相炮轟攻擊。因此,水丞慶還特地吩咐女兒在他下朝後去皇城接他,免得他一個人斗不過宮家父子,會死得太難看。
當水落淺到達朝臣退朝後常去的茶樓,入眼即是老爹和宮行遙劍拔弩張的場面,老爹面紅耳赤,宮行遙咄咄逼人,宮雲深作壁上觀,而其他大臣似乎習以為常,各忙各的。
「今天戰況如何?」她走向宮雲深,附耳問道。
爆雲深不習慣她的親近,微微挪開,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敢情她當是看戲不成?
「自己看,但別添亂。」他的話中帶著警告。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站到一旁,如他所願的倚欄作壁,安分靜觀老爹和宮行遙的「戰爭」。
「宮老賊,天下蒼生莫不希望國家太平安定,一旦戰爭,勢必生靈涂炭、國勢動蕩,上日國的繁榮必遭破壞。」
「聖朝尊嚴絕不容人踐踏,聖朝國土絕不容人侵犯,水丞慶,你食君之祿,卻不擔君憂,枉為人臣!」
爆行遙和水丞慶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誰也不能說服對方。
爆雲深和水落淺則各站一側,冷眼旁觀。
「宮老賊,你只會滿口仁義道德、為君分憂,卻無憐憫百姓之心,你是個偽君子。」水丞慶毫不客氣的進行人身攻擊。
「水丞慶,你貪生怕死,做事畏首畏尾,是朝廷大蛀蟲。」宮行遙也不甘示弱。
「偽君子!」
「大蛀蟲!」
兩人相斗數十年,每每爭執到最後,就變成彼此詆毀,甚至像孩子一樣吵鬧。
爆雲深無奈地嘆氣,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視線不經意地飄向水落淺,此刻她正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的唇槍舌劍,雙眼發著光芒,面帶興味之色。
她冷不防地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皮皮一笑,繼續隔山觀虎斗。
爆雲深霎時神情一頓,忙不迭移開視線,心卻被那一記笑容嚇得怦怦直跳,這個敗家女,都什麼時候了,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這有什麼好吵的呢?」水落淺突然站到中間,一把拉住老爹,笑咪咪地說︰「宮大人,既然政見不同,何必爭論呢?老實說,像我這種普通老百姓,當然不希望打戰了,免得總要擔心這顆腦袋明天還在不在嘛。」
老百姓?
敗家一點都不手軟的家伙可以自稱是普通老百姓嗎?
爆雲深對她的話嗤之以鼻。不是警告過她不要添亂嗎?她干麼不好好地在一旁看戲,非要加入戰局呢?
「你這丫頭懂什麼?你過慣安逸奢侈的日子,當然不希望戰爭擾亂生活,可你想過國家的尊嚴嗎?你想過成千上萬往後將面臨著威脅的邊疆百姓嗎?戰與不戰,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宮行遙連忙對她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