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只覺得若能在開打之前阻止戰爭,那麼一切威脅不都解除了嗎?」水落淺收住笑,「何況,有安逸的日子可以過,誰還會選擇戰爭所帶來的動蕩生活呢?」
「對,我女兒說得太棒了!」水丞慶拍手稱好,得意揚揚地看著宮行遙。
「父女皆為貪生怕死、嬌奢糜燸之輩,只顧個人,不管國家尊嚴,上日國有你們這種人是最大的恥辱。」宮行遙諷刺道。
這話就嚴重了,也很刺耳。
「父親。」宮雲深听不慣父親的冷言冷語,忍不住微皺著眉頭,「你毋需動怒,主戰主和只是兩種選擇而已,按照目前的情況看,和戰談判對各方都好,戰爭只會打破燎跡大陸維持幾十年的和平,將使各國回到混戰的局面,對百姓而言,是個滅頂之災……」
「啪」地一聲,宮行遙的手高高揚起,在兒子白皙的臉頰留下殷紅的指印。
「孽子,你竟這般糊涂——」
「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吧?」水落淺氣憤地打斷宮行遙的話,擋在宮雲深身前,「他只是發表自己的意見,何錯之有?何況他和你同朝為官,動手毆打辱罵朝廷命官,就算是堂堂吏部尚書也不能隨心所欲!」
「這是我的家務事。」宮行遙厲聲道︰「我教訓的是我兒子,你有何資格來訓斥我呢?你這種女人,若伴在君王之側,定是禍國殃民的妖女。哼,水丞慶,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你生的好女兒!」
「宮老賊,不準你侮辱我的女兒!」水丞慶有點抓狂。他的落落是最棒的,哪容得宮老賊來教訓侮辱。
「父親,請保持冷靜。」宮雲深淡淡地掃了水落淺一眼,推開了她,「不關她的事,我們該回家了。」再鬧下去只會變成大笑話,而且他擔心父親沖動之下會傷了水家人。
「哼!」宮行遙憤憤地轉身離去,宮雲深則默默地跟上。
「你還好吧?」在他經過身邊時,水落淺輕問,如果他沒有開口支持她的話,就不會被打。
「沒事。」他低聲回道。
瞼上的指印都開始泛青,還說沒事?
她撇撇嘴,不予置評,卻有點悵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宮老賊下手可真重。
「落落,我們也回家去。」水丞慶拉著女兒就走。
她心不在焉地跟著他離開,心中想著,宮雲深回家之後,應該會抹點藥吧?
他是為了袒護她才激怒宮行遙,她好像又欠了他的人情,這種感覺真糟糕。
回府之後,水落淺托人替他帶去最好的膏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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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在那一年還是爆發了,所幸上日國有個驍勇善戰的二王爺,打了勝仗,凱旋而歸,重新確立聖朝威嚴,同時與各國簽下協議書。
之後的一年,上日國的國勢恢復得還不錯,京城臨岈依然繁榮昌盛,鳳水閣的生意仍然欣欣向榮。
那時年屆十八的水落淺卻養成了在花樓談生意的習慣,在她的解釋——醉臥溫柔鄉,腰包任你掏。
這日她照樣大搖大擺地赴結海樓當家顧硯旋之約,在花樓把酒言歡,商談鳳水閣和結海樓合作事宜。
身旁鶯鶯燕燕環繞,耳邊你儂我儂不斷,顧硯旋十分賞識她的灑月兌和豁達,能以女兒千金之軀,毫無扭捏地與他在花樓暢談,不見一絲尷尬,反而自在從容,實屬難得。
「結海樓為鳳水閣定期舉行拍賣會,那結海樓可以得到幾成佣金呢?」一般來說,一件寶貝經過結海樓的轉賣,價格可提高三至五成,因為所謂的收藏家和玩家,對結海樓的拍賣之物皆趨之若騖,彼此哄抬價錢,一擲千金。
「拍賣後價差的五成如何?」這個條件可是最優渥的,水落淺也懶得和他討價還價。
「成交。」顧硯旋拍手稱道,欣喜地舉杯,「痛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那是……」她舉杯的手一頓,眼楮眯了起來,看向顧硯旋後方欄桿下的一樓大堂,正走進兩個白衣綢衫之人。
原來今日雲夢澤正式榮升刑部侍郎之位,為表慶祝,便拉著宮雲深來花樓買醉尋歡,宮雲深雖百般不願,但也不想掃他的興,不料一進煙花柳巷,恍若身陷虎狼之窟,沉著俊臉閃避往他身上倚靠拉扯的花娘們。
唉,若父親知他來此,定少不得一番訓斥,他怎麼會交到雲夢澤這種損友呢?盡把他往火坑里推。
「咦,那不是水落淺嗎?」雲夢澤剛拉著宮雲深上二樓,就見大堂之中客席座上之人,立刻甩下了他,忙不迭地迎上去。
「落淺,今天又談了筆大生意吧?」
雲夢澤知道水落淺常上花樓,一來是她本身好玩,二來是為迎合客戶的需求,不過這倒是第一次在花樓踫到她,灑月兌自在的模樣異常惹人注目。
「嗯哼。」她懶懶地哼道,目不轉楮盯著他身後的宮雲深,嘴角勾了起來,「難得宮大人開竅,也來花樓尋歡不成?」
以他的正經嚴肅,真不該出現在這煙花之地,也不怕污了他的清白名聲。
爆雲深初見她在此,既震驚又尷尬,隨即又听到她的挖苦之言,臉色一變,冷言反駁,「難道花樓是千金小姐尋歡之地不成?」
她一個子金大小姐,開了間鳳水閣已經是拋頭露面的極致,不料竟學紈褲子弟來花樓放蕩,旁人若不知她的身分,定當她是花樓姑娘。
氣氛一下子變得冷凝。
「先別吵,既然都是朋友。就坐下來喝酒吧。」顧硯旋充當和事佬,打斷水落淺和宮雲深的口舌之爭,喚來丫鬟添置酒具。
雲夢澤會意,立即拉著宮雲深入座,原先圍著顧硯旋的姑娘們馬上識趣地分散開,招呼新客人。
雲夢澤左擁右抱,如魚得水地陶醉在溫柔鄉之中,而宮雲深則是全身僵硬,手忙腳亂地拒絕胭脂水粉的包圍。
水落淺頓覺躁悶,冷眼斜睨挽著宮雲深的縴縴細手,忍著扯開那只手的沖動,忽感心煩異常,索性灌酒解愁。
爆小賊還真是假正經,平時道貌岸然,到了這煙花之地,男人本性也暴露無遺,前一刻還和她冷言相對,下一瞬就身陷脂粉,樂不思蜀了。
「落淺,怎麼悶不吭聲了?」雲夢澤好笑地看著她猛灌酒,手還不忘撫模著身旁花娘的粉臉,「其實你該學學這些姑娘,溫柔點更討人喜歡哦!」
嗖地一聲,一根筷子毫無預警地飛向雲夢澤,他側過臉驚險地張口咬住,這一下差點毀了他的俊臉。
「喝你的酒。」水落淺冷瞪他一眼,她還輪不到他來指點,若不是他,宮雲深也不會到這里來吧?
隨後她又把視線放回宮雲深身上,看他欲迎還拒地接過花娘手中的酒杯,心頭怒火驟升。
「宮大人,既然來了,何必如此矯情呢?」要喝就暍,不喝拉倒,何必在她面前表演你推我擋的勸酒戲碼。
「你先規範好自己的舉止,再來指責我吧!」他放下酒杯,不以為然地望著把喝酒當灌水的水落淺。為何人家千金都安分在府里繡花撲蝶,她卻事事非離經叛道不可呢?
「我自認舉止得當,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她的聲音忍不住揚高起來,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盛,喝了酒的臉蛋緋紅飛揚。
她看著那花娘的身子不斷地往他身上挪,一邊以坐上他的大腿為目的,一邊笑語盈盈地勸他喝酒,並討好地詢問他的喜好,一雙手正不安分地放在他的胸口,似有若無地撫模著……
眼前這一幕讓水落淺覺得十分礙眼,心中暗下決定,若花娘的手敢伸進他的衣襟內,她不介意當個辣手摧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