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雲深嗤之以鼻,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他們。
「打折也不是不可以。」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宮雲深一眼,見他一臉的鄙視和厭惡,顯然很不屑被雲夢澤當寶的象牙雕,「如果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送給你。」
還有這麼便宜的事?
雲夢澤瞬間兩眼發光,「你盡避說,不管什麼事,我都答應。」
「我希望你以後多幫著我父親。」這件事情很簡單的,這樣的話,以後父親也有個幫手,不至于在朝廷中被宮家父子欺負而孤立無援。
听到這話,宮雲深差點忍無可忍地跳起來,他們這是公然行賄受賄的行為,在污染朝政的廉潔之風。
「夢澤。你絕對不能答應。」他出口警告。
「為什麼不可以?我覺得很好啊!」雲夢澤不解地看向他,「水大人年歲大了,身體也不如以前硬朗,我替落淺在朝堂上照顧她父親,有何不可呢?」
這個買賣很劃算啊!
是這樣解釋的嗎?宮雲深不敢苟同地瞪了雲夢澤一眼。
「正是,不知道宮大人為何反應如此激烈?難道你以為我在賄賂雲大人嗎?」水落淺不以為意道,「再說,我和雲大人是朋友,朋友間互贈禮物實屬尋常,難道宮大人也要按律例來懲罰我們嗎?」
「你——」宮雲深被她雲淡風輕的解釋堵得說不出話來。
「對啊,雲深,我覺得是你的思想太古板,落淺只是看我喜歡才送我,又不是用這個東西賄賂我去做貪贓枉法之事。」雲夢澤幫著她說話,為了這個寶貝,就算她說太陽從西邊出來他也會附和的。
「夢澤,你是朝廷命官,怎麼可以如此胡鬧呢?」宮雲深忍不住訓斥他,「既然喜歡就自己花錢買,不準貪圖便宜,與奸商狼狽為奸,敗壞朝廷綱紀!」
狼狽為奸?敗壞綱紀?
雲夢澤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雲深,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他今天死都會把象牙雕抱回去的,反正落淺已經送給他了。
奸商?
他太看得起她了!
水落淺的表情瞬間轉為嚴肅,不以為然道︰「宮大人,鳳水閣一向誠信經營,童叟不欺,按時繳稅,遵守律法,也不曾殺人越貨,何來奸商之說?」
「意圖賄賂朝廷官員,試圖干涉朝政,這又作何解釋?」宮雲深沉下臉。
「那麼請問宮大人被我賄賂了嗎?」水落淺哼道︰「我和雲大人乃是好友,禮贈好友,托他照顧家父,這也算干涉朝政嗎?宮大人的標準可真奇怪,自己不接受別人的禮物也就罷了,何故阻止他人呢?」
「對啊,雲深,你不要把我和落淺看成貪官和奸商,我們可是志趣相投的好朋友。」雲夢澤毫無節操地出聲支援她,無限可惜地感嘆,「落淺的寶貝很多,為什麼你不要呢?」
依雲夢澤看來,只要宮雲深喜歡,她就算把整個鳳水閣送給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的,可惜,宮家出產的木頭嚴謹正經,一點折扣都不打。
「隨便你們!」宮雲深被他們兩個人的一搭一唱氣得火冒三丈,他甩甩衣袖,「我走了。」
很干脆地落荒而逃。
「等等我!」雲夢澤大叫,可惜他一點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唉。」她嘆了一口氣,沒好氣地低語,「每次說不過我就選擇逃跑,一點進步都沒有。」
十幾年來,越來越無趣了。
「落淺啊,為什麼你這麼喜歡惹他生氣呢?」雲夢澤直搖頭,把錦盒交給伙計包裝,端起茶喝了一口,剛才只顧著和她對付宮雲深,渴死了。
水落淺望著鳳水閣的門口,皮皮一笑,「我想看他生氣的樣子,可惜,他最多也只是繃著臉而已。」她真的好懷念小時候的宮雲深啊。
「有你這樣喜歡人的嗎?」雲夢澤毫不客氣地揭她的底,「喜歡一個人,不是要盡量表現出好的一面嗎?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只會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的惡劣,盡說雲深討厭的話,盡做些令他討厭的事,別說是雲深,任何正常的男人都會被嚇跑的!」
還好,這個女人喜歡的人不是他,阿彌陀佛!
被人說穿心事,她沒有一點點的狼狽或者不自在,不屑的瞥了一眼,「這就是你的結論?」
「我只希望雲深能在被你氣得吐血身亡前明白你的心意。」他無奈的開口,「需要我幫你提點他嗎?」
「不勞費心,你若在他面前胡說八道,別怪我把你的收藏品毀掉。」她厲聲警出口。
「遵命!」雲夢澤接過伙計包裝好的象牙雕,飄飄然地離開鳳水閣,她和宮雲深的糾葛,他負責在一邊嗑瓜子看戲就好。
爆雲深啊爆雲深,她是一時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這個木頭。
水落淺低下眼瞼,難過喜歡上他真的是她瞎了眼嗎?
回憶一幕幕地在腦海中閃過……
第二章
十五歲的水落淺出落得美麗標致,可性情卻不見溫婉柔雅,反而更加任性張狂,而敗家的本性展露無遺。
話說水丞慶剛替她行完及笄之禮,她就拎著大把的銀票進入結海樓,準備散財討討開心去。
結海樓是上日國第一拍賣行,矗立于臨岈的花街之中,讓客人吃喝玩樂皆可得,美人寶貝雙手攬。
大堂之上高懸對聯一幅,「君若金銀滿懷,寶物任爾指名。」
橫批,「來去莫問。」
那日拍賣的是先皇御用賞玩的鎏金玉如意,屬意者眾多,喊價聲不絕。
最後,水落淺以絕對金錢優勢力壓臨岈臭名昭彰的小霸王朱連而標得該物,氣得他面露豬肝之色,五官皆扭曲成團。
她還不忘以勝利者的高姿勢奚落他一番,「雖然你是先皇國舅爺之子,可惜今非昔比,仰賴皇上聖明,讓你一家失了能囂張的權勢,不料你還如此張狂。你在京城橫行霸道、惹是生非還不夠,現在也學人扮風雅,想賞玩鎏金玉如意。哼,你還是先看清自己嘴臉,可別糟躡玷污了這寶貝!」
只會啃老本又不事生產的蛀蟲也想和她爭奪玩物,太不自量力!
「死女人,你給我等著瞧!」他撂下狠話,灰頭土臉地走了。
「我是被嚇大的嗎?」她不以為然地哼道,繼續在結海樓敗家,又標得青玉蟬掛件,傍晚時分,在結海樓當家笑得闔不攏嘴的款待歡送之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誰知朱連還真說到做到,水落淺剛出花樓過一條街,就被他和他的幾個跟班堵住,張牙舞爪說要給她個教訓。
「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你們就得做好傾家蕩產的心理準備。」她毫無懼意,還興致勃勃地威脅對方,「戶部尚書的千金,是你們踫得的嗎?」
她的一番警告讓朱連的跟班們躊躇不前,面面相覷,不敢向她出手。
他怒意驟升,橫眉揪過一名跟班大喝道︰「幫我打死這個囂張的女人,快去!」
那跟班甲被推到她面前,卻因對其仍有忌憚,只敵對空胡亂揮動拳頭,不敢靠近。
她冷冷地勾起了嘴角,「得罪我的下場想清楚了嗎?」
苞班雙腿抖了兩下,訕笑地往後退,看到朱連的黑臉,頓時垮下了肩膀。
正當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之際,他忍不住把眼光放向同是跟班的其他人,那些人在朱連的身後,全被水落淺的氣勢嚇到,思索著該如何退場,不理會他的求救目光。
「飯桶!我是請你們來教訓這個女人,不是來讓我丟臉的。」朱連氣得發瘋,尤其看到她不屑的眼神,他心中的一股怒火越燒越旺。
被這個女人在結海樓奚落一番,已經讓他毫無面子可言,現在她又這麼高高在上,一點都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里,怎叫他不氣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