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便宜。」他吻得更激情。
總要把她的錯誤觀念改正過來,他絕對沒有咬過女人,至少不是這種咬法,那是一個吻。
「讓我呼吸一下,你把我胸腔的空氣全擠出來了。」分明在報復。
他渡了一口空氣給她,「我們來。」
「什麼?」大白天就發情。
「不要一臉驚訝嘛!我會不好意思的。」安德烈將她抱往大床一丟,隨即人也跟著覆上。
「你……」唐蓮華的話沒來得及出口,微啟的櫻唇落入他口中。
「噓!別說話,專心申吟就好。」他可是非常用心的解她扣子。
「安德烈……」他在說什麼渾話。
他冷笑地裝出樣,「別心急,我來了,寶貝。」
※※※
扒瑞奇家族地下斗室。
那是股純然邪惡的氣流在流動,似霧似雲的黑色物體彌漫一室,昏暗的燭光無風搖晃,濁腥的刺鼻味帶著濃濃腐尸的味道。
一本泛黃的魔法書已然陳舊不堪,破爛的紙張上有幾枚污黑的指印,像是被人翻動,老舊的木桌陳列著一些動物內髒和人的雙眼。
與人一般大小的人面羊身雕像供奉在上百根燭燈中間,陰陰沉沉的腐朽氣息環繞在雕像四周,給人幽冥地獄的悚然感。
幾顆成了白骨的人頭掛在牆壁上,地上也有一堆人骨雜陳著。
恐懼的哀嚎聲忽起。
「不要……不……」快斷氣的女佣凸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主人的殘忍。
一只沾滿血跡的手往她胸口探入,使勁地拉扯出一顆微微跳動的心髒,身子俯低吸吮甜美的處子血液,猙獰的面容毫不在意剛奪走一個十六歲少女的生命。
溫熱的鮮血滑入喉中化成一股力量,增加了體內邪惡能量,澎湃的生命力在蒼老軀殼中滾動,撩起了嗜血的興奮感。
他已經很久沒殺人了,那份甜濃的快感籠罩四肢,完全赤紅的眼是極度滿意,年輕的氣味活化他逐漸老邁的身軀,滿布皺紋的手出現光澤。
禁忌的古老魔法叫人心動,生命的流逝不過是一種進化,死亡將是重生的開始。
「幻魔石呀幻魔石,想不到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竟有如此大的魔力,我真是小看你了。」
康瑞捧起浸泡在血中的小黑石,滿心歡愉的享受它傳來的力量,為之一熱的身子充滿邪惡,映在牆上的黑影多了兩只角和直立的羊蹄。
原本他是善良的魔法師,卻因一念之差走岔了路,一錯再錯的回不了頭。
當手中染上第一個人類的鮮血開始,他就開始避免不了接踵而來的欲念,性與血腥開啟了墮落的空間,靈魂不再有一絲人性。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曾經,開朗的陽光男孩也有一片光明前途,輝煌的世界正在前頭等著他,只要他伸出手便能獲得,輕易得有如探囊取物。
但是他的笑容由陰沉取代,充滿希望的年輕臉孔堆滿怨恨,愛意滿滿的藍眸底只是一片漠然,恨的意念凝聚了邪惡。
他想要讓自已更強,他以為只要強過於「他」便能奪回所愛,因此他進入幻魔森林修練。
只是一切並未照他所計劃的進行,意外是唯一的變數,他必須想辦法扭轉錯誤的一刻,應該還來得及,他有幻魔石,還有接受重生的年輕軀體。
她,長大了。
「青雪,你的女兒和你一樣美得驚人,靈動的雙眸宛如紫色星鑽,你該欣慰自已有副嬌美年輕的身軀,你們將合而為一。」
低啞的笑聲粗嘎地響起,縈繞在昏暗斗室中,叫人毛骨悚然。
一雙貓似的碧眸在黑暗角落窺視,唇畔的血跡來自齒貝的咬合。
那是強烈的恨呀!
「很快地我們會再見面,這次我不會失手了,你還是我的,哈……」
邪肆的眼染上瘋狂顏色,一團黑霧在他背後升起,緊密的包圍住移動身影,兩道綠光幽幽發亮。
那是惡魔的眼。
第九章
家具們在騷動。
一股邪惡力量逐漸逼近魔法城堡上空,沉睡的家具們因而驚醒,紛紛不安地發出鼓噪聲,來來回回摩擦出驚人聲響。
它們能感受到那股來勢洶洶的森冷氣流拍打著屋頂,原本無溫度的身體驟然發寒,與人無異的意識產生渙散的情況,像是即將迎接末日的到來。
暈頭轉向的小瓷杯們直喊感冒了,歪歪斜斜的相互踫撞, 唧聲不絕於耳,一小片杯把掉落於地,急得骨瓷女乃女乃不知如何是好,沒法子一下照顧周全。
小提琴王子拉高音弦似在悲嗚,慌亂中尋找愛人花瓶小姐。
搖得十分劇烈的晚鐘先生不停地當當當……一共響了十三聲,非常詭譎的數字,而且是不由自主,完全不受他控制。
客房里的古董床全都跑出房間,排成一列地直立交談,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倉皇,宛如大地震來臨前的預警,全都集合在城堡大廳準備逃生。
鱉異的黑霧形成一團雲狀層層籠罩,讓月光無法滲透,又大又圓地高掛在雲層上方。
風,帶來一絲血的味道。
「怎麼辦、怎麼辦,我家的孩子好像在發燒,誰來幫我瞧一瞧。」直冒白煙呀!
「哎呀,你的漆色都掉了,小心一點別撞上我,我頭痛咩!」他有幾百年沒犯頭疼了,那時他還是一棵櫸樹。
「別慌、別慌,我的電線還沒收好,千萬別踩碎我的插頭。」好險、好險,差點要報廢了。
跳來跳去的椅子像在指揮交通。「四只腳的請往左邊靠,兩足家具右邊擠一擠,對對對,再過去一點。」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越來越虛弱。」
「我也是、我也是耶!全身硬邦邦的快要不能動,我是不是要死了?」
家具本來就是死的,因為魔法的緣故才有了生命,所以他們都非常珍惜難得的緣份努力活著,舍不得浪費一分一秒。
不過和人相處久了也染上人的習性,愛計較、膽小、怕死,大難來時各自逃。
嘈雜聲依舊在,眾說紛雲,家具們不停的爭相搶話,一時間彷佛置身新開幕的商場,個個搶當第一位見證者,非常怕被忽略。
可是他們又十分惶恐,渾身無力像是要打回原來的樣子,冰冷無感的一件家具。
雖然沒有心,但是他們仍然感到害怕,一種來自自然界所散發的恐懼,因為大部份家具的前身是樹木及泥土,本能仍存。
「停,大家別吵了,听听酒櫃博士的分析,他是我們之間最有見識的一位。」鍋子鏘地發出震耳聲。
頓時家具們噤了音,以希冀的態度面向酒櫃博士,等待著能安心的答案,他們實在太驚慌了。
「咳咳!鎊位。」酒櫃博士看了看城堡內的家具,一時沉重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們都知道人類的壽命都不長,他們有所謂的生老病死,也許我們的期限也到了。」
「怎麼可能,我們是家具又不是人,我們只會肢解或壞掉。」少了一只手臂的造型台燈揚揚它的接地線。
「對呀、對呀!我們是魔法城堡的家具,哪會死亡,我的身體至少能再使用一百年。」檜木桌驕傲的拍拍實心肚子。
「女乃女乃,我不想死,我要和小凳子玩躲貓貓。」再也轉不動的小瓷杯氣力全消,翻倒在骨瓷女乃女乃身邊。
「乖哦,我的寶貝,女乃女乃會一直陪著你。」她輕哄著七、八個瓷杯。
一談到死,家具們都黯然不語,大廳內一片靜默,不時有低低的輕泣聲傳出,落寞地回顧他們住了兩世紀的城堡,他們也會舍不得。
畢竟他們曾在這里獲得無數的快樂,從一件死的家具到擁有和人一樣,會走、會說話、有思考的能力,魔法城堡給了他們不尋常的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