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女人有這樣可怕的力量,他在心驚之余不免謹慎了幾分,小心起自己的措詞。
「美國的醫學較發達,留在美國治愈的機會較大,還是不要改變他目前的生活環境。」
很圓滑的說法。不錯,有意思。「你知道有位相當知名的醫學博士蓮安.吉恩嗎?」
「是的,听說她的醫術高人一等,長年居住瑞士。」奇怪,她干麼提起吉恩博士?
正當他在質疑時,維絲娜樂于解答。
「她正在台灣,而且是我的摯友,交情可不遜于你們。」再拗吧!
好精明的女人,林中偉不得不認栽。
臥室的一角,有個氣悶的男人雙手環胸,以高大的身軀睥睨著正襟危坐的女孩。
空中彌漫著不安的氣味。
石孟舲緊張地想擠出一絲笑紋,眼神不定地瞄來瞄去,就是不看滿臉寫著「我在生氣」的男人。
因為從進房到現在快十分鐘了,她還不知他在氣什麼,直覺地先心虛一下,免得他更火大。
「縮什麼縮,出來,我又不會打你。」隱狼很無奈地朝她勾勾指頭。
他只是氣她不懂提防別人,人家怎麼說就怎麼信,不先查明真偽就急著跟男人跑,一點都沒將他放在眼里。
還有中國的老人家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她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和其他男人摟摟抱抱,真是太不成體統。
「我坐這里比較安全,四面有屏障,還有通氣設備兼暖爐功用。」他光用瞪的她就腳發軟了。
「要不要我介紹你到美國中央銀行的保險庫,和金塊睡在一起更舒服。」膽子養大了,敢反抗。
金塊冷冰冰的,不用缺氧她會先凍死。「我不拜金,而且你不準我去美國。」
金錢人人愛,前提是有命花。
「傻瓜,我是怕你被人騙去賣。」隱狼溫柔地將石孟舲從衣櫥抱出。
「中偉哥哥不是壞人,我從小就認識他。」雖然不是很親密。
她是因為家文哥哥的緣故才和他熟稔,平常很少來往。
不過她總覺他們兩人的個性相差甚遠,一個樂觀進取,待人熱忱不欺,一個沉悶拘謹,處事急進不正,所以她對林中偉的印象不甚好,但也不至于討厭。
「防人之心不可無,壞人的臉上沒有刺字,真正的惡人在人們眼中都戴著光圈。」例如維絲娜。
「放心,你就算戴上光圈也不像天使。」石孟舲手圈著地的脖子,抿著嘴偷笑。
隱狼懲罰性地在她唇上一咬,接著狠狠地吻住那片可惡的唇,直到他生理起了反應才松口。
不是他想學伊恩當個君子,而是自從住進這間客房後,只要他有一點蠢動,馬上就會有「觀眾」從四方八面涌來,藏身在令人訝異的地方。
盡避他一再防範,然每次進行到最重要的一環,一定有人故意發出平常人听不見的細微波音,打斷他的「性」致。
隱狼懷疑房內被裝了隱藏式高科技儀器,不然依他擅長追蹤、尋物的本事,怎麼會老找不著,真教人氣餒。
所以他認命了,點到為止淺嘗幾口,畢竟他不是聖人,無法三番兩次在興頭上打住,那種全身漲得要命卻不得宣泄的窘狀,非常人所能忍受。
「女人,你很不可愛,請不要拿天使來污辱我。」天使都笨笨的,像她。
可愛?!她?「我有自知之明,你可以用帥、俊美、酷勁來形容,可愛和我八竿子打不著。」
在非洲時,她老是學土著小孩穿得很少,頂多背心短褲就出門,皮膚曬著又黑又乾像個小土人。
回到台灣以後,晝伏夜出的生活雖然讓她皮膚白皙多了,但和普通女孩比起來,膚色還是深了一點,所以才能輕易偽裝成男孩。
「誰說你不可愛,我揍他。」誰敢輕悔他的女人。他一時忘了自己出口的話語。
她笑了出聲,食指畫畫他堅硬的臉。「除了你,誰有膽子說我不可愛。」
石孟舲終于了解一件事,隱狼是用他所理解的方式在愛她,他個性本就不多話,偏偏一開口的字眼就嗆得很,絲毫不懂修飾。
其實在他的譏誚怒罵當中,包含了不少關心的反話,只要用心去聆听,就會發現他這個人很別扭,不愛將真實的自己表露出來。
被這種男人愛上是幸福的,因為狼一生只有一個伴侶,永遠忠實不變心。
被反將一軍,隱狼怔了一下。「我不挑沒有個性的木美人。」
「有個性?這點我不否認,你的審美觀很獨特,我接受你的贊美。」她自行演變成稱頌詞。
「你被維絲娜帶壞了。」
「哪有,我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是你變溫柔了。」霸道和溫柔,兩樣的他她都愛。
「溫柔」隱狼拉長了臉,表情剎那空白。「你……你腦袋壞了。」
「哈……」石孟舲笑倒在他懷中。「維絲娜真有一套,她說你最怕女人撒嬌,想要你變臉得挑些肉麻話來說。」
看他一臉愕然的表情她真的要拜維絲娜為師,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
隱狼臉色微赧,佯裝氣惱地惡氣惡聲。「少和那個妖女在一起,她不是你學習的對象。」
一生遇到一個特級恐怖女已是天大的不幸,千萬不要再「創造」她的復制體,他還想過幾天清閑日子。
「你真的很怕維絲娜。」這是肯定句。「她很可怕嗎?」
「听過這麼一則萊茵河傳說吧,美麗的女孩在岩石上唱歌,以美妙的歌聲引誘年輕的水手撞上暗礁,而她則是披著天使外衣的撒旦本人。」
他不直接回答而用隱喻,表示人不與魔斗,太耗力氣了。
「算了,不談這個。你不喜歡中偉哥哥嗎?」好歹人家來者是客。
隱狼沒好氣地抬抬眼皮。「我不喜歡的人可多了,要不要列張表給你參考。」
瞎眼的女人,她看不出他的居心叵測嗎?笨。
「我是說真的,人家專程從美國來找我,多少對他客氣些。」至少別動手。
中偉哥哥不過是拉她的手臂就被他推倒了三步,害她怪不好意思的。
「客氣怎麼寫,等我查完德文辭典以後再說。」不過,他得先學德文。
「你……唉……」
原以為他有點長進,沒想到江山易改,狼性難移,他說話還是那麼刁。石孟舲放棄說服他。
天色暗了,風淡樹靜。
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幾盞明亮的壁燈招搖。
一扇門由內而外打開,探出一張鬼鬼祟崇的臉,他先左右瞄了一眼,然後放輕腳步走出門口,將門緩緩掩上。
在靜謐的空間中,連最細淺的呼吸都顯沉重,林中偉像個夜窺者似的在祈天盟里走動,腦海轉著邪念頭,意圖找出Z3T原菌的資料。
實驗室雖然及時搶救得宜,僅燒毀一些儀器及器皿,但清理後發現少了最重要的磁碟,他相信磁碟一定在石孟舲身上。
而且桌上有半毀的蛋糕,根據前去搶Z3T原菌的人回報,曾看見石博士的女兒從窗口月兌逃,再綜合李家文清醒時的說法,更加確定磁碟是被她取走的。
先前他曾有意無意地套她話,可是始終套不出磁碟的下落,他決定趁夜去試一試。
「林先生,這麼晚了還不睡,是不是時差問題?」于仲謀像鬼一樣地從牆角冒出。
林中偉被陡起的聲音駭住,隨即恢復鎮定。「睡不著,想找舲兒聊聊天。」
「不好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易遭人非議,不如我陪你聊聊吧!」于仲謀似笑非笑地煽煽睫毛。
「太打擾了,我只是想和舲兒談談在非洲的趣事,你大概沒興趣听這些瑣事。」
他馬上表現出熟絡。「我一直想去非洲探險,或許你可以提供一些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