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文哥哥他還好吧!」談起這位親如兄長的大哥哥,她的神情立即急躁地拉著他的手臂。
隱狼眉頭一皺,不以為然地直瞪那只不安分的手。
林中偉眼中閃過不易發覺的陰鷙。「不好,他為了打探你的消息,人都病倒了。」
「家文哥哥——」石孟舲頓然一黯,十分自責。
強忍著厭惡感,林中偉「好心」地拍拍她的手背。「家文在病床上,念念不忘就是你,還好我們找到你了。」
家文是病了,就是因為病了他才憤恨不已,在半清醒的狀態下,這個病人口中的名字永遠是舲兒,而不是費心照料的好友。
他怒上蒼的無情,恨人世的無常,更不能原諒奪走他心愛男子的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找,我不然……」石孟舲感動他們的用心,難過地眼眶泛紅。
隱狼的眉頭愈皺愈深,不高興看見她傷心地皺著一張苦瓜臉,心口隱隱作痛,忍住想擁她入懷的沖動。
「沒關系,我們知道你受苦了。」哼,臭婊子,死神正在朝你招手。
抹掉眼角的淚滴,她關心地問道︰「家文哥哥生了什麼病?嚴不嚴重?」
在研究所里,除了忙碌的父母外,就數家文哥哥對她最好,常帶著她去雨林中探險,陪她度過年少青澀的時期。
對她而言,李家文是她欠缺的大哥,也是她的家人,關切之心自然溢于表面。
「他患了……躁郁癥。」林中偉臨時編了個病名搪塞。
躁郁癥?「那是什麼病?目前有藥物控制嗎?」她好像听過這種病,很難根治。
「因為他長期憂心你的安危而壓抑自己的情緒,所以時間一長就爆發了,整天煩躁不堪,動不動就有自殘的行為,藥物只能暫緩他的病勢。」
「那要怎麼辦?」石孟舲急切地看著他。
上鉤了,林中偉在心底陰笑。「只要你去看看他,他的心情一好,病就可以不藥而愈。」
厄爾上校的丑態他可見識過了,五個號稱美國最精良的軍官,居然在短短五秒之內,被一個身高不及肩頭的嬌弱女子卸了武器,實在丟美國軍方的臉。
可見武力不一定通用,有時要用智慧。
「家文哥現在何處?」于情于理,她都應該去探望一番。
「美國。」
美國?!那麼遠呀!「我……」
她正打算應允,隱狼著實忍不下去地拉開她的手。
「女人,你當我不存在是不是?隨隨便便就想跟野男人走。」一點都不懂人心險惡。
「野男人?!你在胡說什麼?」好疼。扯得那麼用力,存心讓她難堪嘛!
隱狼以主人的姿態緊摟著他的「女奴」。「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走出我的視線半步。」
「你好霸道……」驀然她想起天若雪的話。「你是不是有點……呃!喜歡我?」
「去你的,笨女人。什麼時候還問這種蠢話,不喜歡你干麼抱你,你以為我是花心伊恩……噢!懊死。」
一提起伙伴的名字,他立刻想到身後那群看熱鬧的「路人」甲乙丙丁,不由得出聲低咒哀號。
一時失算說出心中話,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這群家伙絕不放過取笑他的機會,一定咧開嘴角嘲笑他的自掘墳墓。
「你真的喜歡我?」石孟舲帶著驚喜的表情問道。
羅唆的女人。「閉嘴,喜歡就喜歡,你還問個不停,想讓人看笑話不成。」他狠狠地瞪了大笑出聲的維絲娜。
這種場合應該很嚴肅,但隱狼的表情太可愛了,一副被倒債的模樣,咬牙切齒地表白,天下大概只有他一人,維絲娜不笑都很困難。
就連吉蓮、伊恩和珍妮都會心一笑,只是含蓄地不像她那般毫無忌憚的大笑。
「我沒想到你會喜歡我,你老是對我凶。」一高興,石孟舲就把林中偉忘在腦後。
「我哪有對你凶,我本來就長這副德行。」有人笑著也流淚嗎?隱狼放柔臉部線條為她拭淚。
石孟舲喜極而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以行動表示對他的愛意。
攪渾水的維絲娜不忘落井下石。「對對對,他天生惡人臉,人見人怕,鬼見蹺頭,你不要因此怪罪他的父母基因不好,這是後天環境養成。」
「維絲娜,我同情你的老公。」有此惡妻,天下難太平。隱狼忿忿然黑沉著臉。
一失言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口水纏身,他已經夠丟臉了,她還猛添火煽風。
「不客氣,我代他向你說聲謝。」反正很多人同情她「老公」,不缺他一人。
何況她那個準老公虧欠了她十年光陰,現在討一點利息也是天公地道的事。
無可救藥,中國的老孔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里交給你處理,她我帶進去再教育。」
「沒問題,慢走。」維絲娜隨手抽出一張面紙輕揚,揚笑揮別。
林中偉見石孟舲將被帶走,情急之下暫卸書呆子面具,以令人疑心的矯健身手快步上前拉住她。
「舲兒,你不管家文的病情嗎?」冷血的女人,眼中只有愛情。
家文哥哥?!石孟舲的腳步突然停住,猶豫之色浮上眼角。「我當然不會不顧及家文哥哥。」
「那好,我飛機票已劃好位,你現在跟我走。」他意圖要強拉她走。
但他的強橫並未如願,隱狼在他手一搭上她的皮膚時已生慍氣,再听到他自作主張的強悍口吻,馬上手一帶,將她置于身後。
「想帶走我的女人得知會一聲,看來你的禮貌有待加強。」隱狼嘴角冷冷一勾。
自覺失了態,林中偉以悲戚的表情來補救失措的真性情。「我只是太關心朋友罷了。」
石孟舲拉拉隱狼的手以眼神懇求他讓她到美國一趟,以盡點朋友之義。
你在做夢。他以眼神拒絕她荒謬的要求,乾脆眼珠子一轉地投向維絲娜。
主戰場在台灣,維絲娜自然幫腔。「小舲呀,你不用急,這件事我來解決。」獵食的貓臉一扭。「這位先生,貴姓呀!」
林中偉自我介紹,「呃!姓林名中偉。」出手不打笑臉人,可她的笑教人寒顫。
「喔——林先生,首先我代小舲感謝你們多年的「照顧」。」照顧那兩字她說得特別「誠懇」。
「應該的。」林中偉覺得背脊發涼。
「我想請問你那位生病的朋友住哪間醫院?」
醫院?!這……「他……他在家休養,醫生說他的病只要記得吃藥就不會發作。」
「哪個醫生這麼神奇,說來听听。」躁郁癥不是普通的病,當她和小孩一般無知嗎?
輕微的躁郁癥或許如他所言,只要定期吃藥即可,但他先前已說過病人有自殘行為,這已經是相當嚴重,不是吃藥就能控制。
通常精神病到了這種地步,醫生會要求患者住院治療,以便就近觀察找出源頭。
「我……嗯!是……」
林中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醫生的名字,維絲娜就順著竿子打蛇嘍!她可是打蛇出洞的專家。
「我想那大概不是什麼有名的醫生,所以你羞于啟齒是吧!我看這樣好了,不如把你那位朋友轉來台灣。」
嗄?!林中偉開始有些慌亂。「不好吧,他的情況不適合坐飛機。」
「可以請醫生注射一針鎮定劑,或是包下頭等艙都行,你不用顧慮太多。」
「這樣太麻煩了,我很過意不去。」他覺得壓力大,只好猛松領帶,有點承接不上。
「不會。小舲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而你的身分也不過是朋友而已,算不上麻煩。」
冷。從腳底冷向四肢的感覺,令林中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發現眼前這位美麗的女子很可怕,可怕到自願把命雙手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