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踢還好,一踢卻發現那東西轉了向,露出雪白的尖牙朝向他齜牙咧齒。
赫!
他定楮一看,眼珠凸得只差沒墜下。
那……那只「怪物」……不、不正是那日他搬運的那張虎皮嗎?
再仔細翻看,的的確確沒錯。
而如果虎皮在這,那麼剛才搬的那口箱子里裝的又是什麼?
他隨即聯想到,那天下午雲飛也見到那口箱里的虎皮--
木拉兩腿一軟,只差沒暈過去。
罷才搬裝虎皮的箱子時,感覺特別重,比上回更吃力幾分,還得勞駕另一名同伴,那箱子里裝的是……
這下子完了!木拉立刻拔腿奔出去通報?
第二章
一行人歷經半個月的奔波,終于來到中原邊境。
可憐了那兩名抬虎皮箱的奴役,一路上悶在肚子里叫苦連天︰怎那箱子這麼重?卻又礙于那是國王的寶物而不敢輕易的打開窺探,一路上頻頻向對方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趁著夜晚,眾人皆搭帳入眠,所有進貢物品被擺放在獨立帳內,一只木箱俏俏開了,露出一雙眼四處打量,隨後跳出一名女娃,正大口吸著氣,並大力伸展著四肢,動作完全稱不上優雅,簡直可用粗魯來形容。
不過那也難怪,一整天下來,把身體縮得小小的,又只靠個小洞呼吸,是人都會受不了。
可是,這仔細一看,這女娃不就是那一刻也安靜不下來的雲飛公主嗎?!
「哎呀!想小解了……」雲飛小心翼翼的打量帳外四周,見守帳的侍衛正呼呼大睡之際,趕緊閃身跑到不遠處的河邊。
然而小解完,正想撈點河水洗洗手腳時,卻一不小心沒踩穩的腳一滑,整個人竟掉入河中,被沖刷力強勁的河水沖走。
「救命--救命啊--」她急忙的呼叫,卻叫天不靈、叫地不應,這下只能求自己福大命大,可別一時興起想回去看看的故鄉還沒到,就先向黃泉報到了。
雲飛全身無力地癱在河岸邊,發也凌亂了,衣服也濕透了,昨夜她奮力的游上岸,早已全身無力了,加上在箱內足足躲了十幾天,除了半夜趁大伙熟睡之際,偷偷出來透透氣、偷糧食吃之外,哪有什麼好覺、洗個清爽的澡。
帶來的糧食早就在三天前吃光了,她當時一股沖動,萬萬沒料到這趟行程會這麼苦,差點要把她的小命給折騰掉了。
她全身都快虛月兌了,卻得強打起精神來。舉目望去,眼前盡是山又是水的,和拉蘇國的景象完全不同。
然而,美是美啦!只是被沖到這全然陌生的地方,哪來的什麼心情去欣賞山光水色呀!遇到這等窘況,雲飛真是哭也哭不出來。
忽然頭頂幾只盤旋的禿鷹俯沖而下--
「呀!」雲飛慘叫一聲,拔腿就跑。
不!別來吃我,我可不想死在這荒郊野外。她都快急瘋了,只知道沒命地奔跑、不斷地跑,希望這一切都只是個惡夢。
「咻!」
一道物體飛快地閃過,雲飛猛然止住腳步,感覺全身發毛,只見一枝箭筆直地插在樹干上,中間還穿過了一只大鳥。
而那只凌空而過的箭,差點就正中了她。
癘窸窣窣的樹葉摩擦聲驚動了雲飛,她猛一回頭,只見一名英姿煥發的男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雙濃眉下漆黑深邃的眸子,令人一陣目眩,她的心起了曾所未有的激蕩,那麼地撼動心弦,以致一時之間忘了自己置身的危險。
對方似乎和她擁有著同樣的心境,用著不可思議的目光凝視著她,直看到她的靈魂深處。
「你是誰?!」雲飛迅速恢復了理智,語氣蠻橫地凶道。
這句話該是他問的才對。楚秦昭又是一愣。
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姑娘,散亂的長發遮住髒兮兮的臉龐,一身的皺衣裳活像水里打撈起來似的,系著銀飾的雙足,竟光著沒穿鞋子。
沒見過這麼邋遢的女人,像個野人般卻還會說人話……
「喂!」
見他沒回應,雲飛大吼一聲,並氣沖沖地轉身把樹干上插著的箭一把拔下,連帶將被射中的鳥抓在手里展示給他看,邊比手畫腳,她以為對方是又聾又啞。
「這個……你知道嗎?它差點射穿了我的腦袋。」她指指頭。「你不該在山里亂放箭的,這太危險了。不過呢!看你可憐,本公主本著慈悲心就饒過你了,但是代價呢!是你得把它烤了給我吃,我已經快兩天沒吃東西了,喏!你該不會連煮個東西都不會吧?」
雲飛不客氣地把野鳥扔在他面前。
楚秦昭遲疑了一下。
這女子的口氣倒狂妄,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已然迫不及待撿了幾枝木柴丟過來的雲飛,見他動也不動,忍不住催促著他。「快!我已經餓得全身沒力了,希望你听得懂我說的話。」
雲飛又比畫了半天,指指肚子,再指指鳥,做出垂涎的樣子。
只差沒笑掉人的大牙。
楚秦昭再鋼硬的心,也被她滑稽的模樣軟化了。奇異的女人……不知怎地,他對她的支使沒了火氣,反而有股奇怪的力量驅使他照她的話去做,或許是因為同情吧!
同情她這個餓了兩天的女人。
于是他默默拎了野鳥行到河邊,清洗了一番,升起火,架起烤架,細細烤了起來。
看著他純熟的動作,有股說不出的瀟灑勁,雲飛不覺看痴了。
只可惜,她向來習慣支使人的脾氣不改,一下使喚他這個、一下那個的,活像個監工,而楚秦昭也很有耐性,一一依她所言。
他心想只是可憐這個「野人」,一旦喂飽了她,他可得快抽身,否則還不知要被折騰多久。
而一直默不作聲的他,還真被雲飛誤以為是啞巴呢!
「你還算是個好人,否則剛才那一箭,本公主不罰你勞役一個月才怪!」
她大口撕咬著肉,吃得「滋滋」有味地哼道。
鮑主?好狂的口氣!楚秦昭只當是個笑話,可憐這個「野人」是又瘋又傻。
就當是做件善事吧!抬頭看看天色已黑,是該回府的時候了。他拍拍手站了起來。
「喂,你要去哪里?」
雲飛見他要走的樣子,一口食物還塞在嘴里,便迫不及待的含糊叫出聲。
楚秦昭停住腳步,回頭道︰「這沒我的事了吧?我該走了。」
「嚇?!」
听到他意外地開口說話,雲飛嚇一大跳,那口食物頓時梗住她的咽喉,她的臉漲得紅紫,透不過氣來。
還好,他趕忙往她背上一擊,她才恢復了氣息順暢。
雲飛大口吸了幾口氣,一手指向他,上氣不接下氣,臉色還潮紅著。
「你……你不是……啞巴嗎?!」
「啞巴?」楚秦昭又想笑。「誰告訴妳我是啞巴的?」他神色嘲弄地瞥向她,突然覺得和她對話,是件極有趣的事。
雲飛站了起來,覺得糗死了,好像被人耍了一般,氣得跳腳。
「你不是啞巴!那為什麼剛才要假裝……」
她嘟著嘴,臉一陣青一陣白,想到剛才自己的喃喃自語、比手畫腳的失態,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她鑽進去。
「我從沒說自己是啞巴。」
她生氣的模樣,看在他眼中更是可愛,他打算和她聊下去。
「啞巴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啞巴--」雲飛羞惱,一時間胡言亂語,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
「那就對了呀!」楚秦昭再也忍不住的仰天大笑,得意揚揚地轉身離開。
「不準走!你不準走!」
早就料到她肯定會氣得七竅生煙,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依然邁開大步,準備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