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忠于職守。」她堅持著。
「一派胡言。」良木銘亭用拐杖用力的敲著地面。
「你會說中文?那剛才為什麼跟我說日語?」听到他說中文,法儀立刻疑惑的開口詢問。
「小姐請你……」
「這到底是哪里找來的女人?」他氣憤的拿拐杖穿過鏤空的大門,直直的戳向她肩膀。
「喂!老頭子,你最好給我客氣點。」她想也不想的就拉住他的拐杖,「別欺人太甚!」
「小姐!」高田額頭上的冷汗滴了下來,他連忙拿手帕將汗擦掉,「請你放掉我們老爺的拐杖。他叫良木銘亭,是良木浩置少爺的爺爺。」
「不管他是誰,他也不能戳我!」法儀理直氣壯的怒瞪著他們。
「這……」
見這一老一小一點都不肯相讓,高田為難的站在一旁。
「放開。」
「你先跟我道歉!」
「你……放開。」良木銘亭的老臉已經全都皺在一起,一思及自己的孫子竟是為了這個女人樂而忘返,他幾乎要氣急攻心了。
「不放。」老人家的力量,當然敵不過她的年輕力壯,她挑釁的看著他,「你跟我道歉,我就放你一馬。」
「你……」
良木銘亭氣憤的將手一放,法儀毫無心理準備的往後一摔,硬生生的跌在水泥地上。
「你太過分了。」她將散落在臉頰四周的頭發撥開,眼中有著屈辱。
他見狀,得意的露出一個笑容,「想跟我斗?你還差得遠了,小丫頭,等浩置回來,跟他說,我在等他。」
他轉身離去,連拐杖也不要了,愉悅的走向車子。他把方才的一切,視為一個小小的勝利。
法儀心有不甘的爬了起來,手肘有些破皮,現在已經滲出了血絲,她將他的拐杖丟到一旁,滿懷氣憤的轉身回到房子里。
這年頭都是「歹年冬,厚小人」。
***
「看我干麼?」手拿著盤子,法儀稱不上溫柔的丟上餐桌,有些菜汁還溢了出來,弄髒了玻璃桌面。
良木無辜的聳聳肩,想破腦袋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所以他聰明的選擇沉默以對,以免惹到她。
「我以為你今天要煮火鍋。」他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試圖緩和她的情緒。
法儀氣憤的將鍋鏟一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飛快的轉過身,面對他。「你是不是只想吃火鍋?」
「當然不是。」他一愣,立刻閉上了嘴。
瞪了他好一會兒,她吁了口氣。「你家是不是有個很古怪的老頭子?」
良木愣了一下,「我有一個年事頗高的外祖父。」他保守的回答。
她冷哼了一聲,「說得倒好听。」
「為什麼突然提到他?」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輕揉她緊皺的眉頭,「子瑜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閃躲過他的手,微嘟起嘴巴,「我今天看到他了。」
「看到誰?」他親吻著她的臉頰,環抱住她,「子瑜嗎?」
「那個你稱為外祖父的老頭子。」
法儀可以明顯得感到他的身軀一僵。
他緩緩的放開她,「外祖父?!」
她不熱中的點了點頭。
「他來了?」良木看著她,臉色微黯,他知道爺爺來台灣的目的了。他想也不想的轉過身。
「你要去哪里?」
「我想起來還有些事要辦,你自己先吃飯,我會晚點回來。」他頭也不回的疾步離去,他沒空跟她解釋些什麼,其實縱使他再多說些什麼,她也不會明白。
畢竟,她並不了解他所生長的環境。
第九章
「良木少爺!」高田勇一見到良木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勇一。」良木對他點點頭。高田在良木銘亭身邊待了十多年,他是良木家上下所信賴的人之一。
「少爺……」
斑田欲言又止的態度讓良木的腳步一停,「有事嗎?」他將手緩緩從門把上收回。
「今天老爺與我……」
「我知道。」他打斷高田的話,「你們見過她了。」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口中所言的她是誰。
斑田點了點頭。
「看樣子,我爺爺不喜歡她。」
斑田語帶保留,「不能說不喜歡,只是她……不會說日語。」
這算哪門子的歪理?良木將手一揮,不願再談論下去,好歹他現在心里已經有了底,爺爺的火氣,他有心理準備承受。
***
「這湯不夠入味。」良木銘亭皺起眉頭,將面前的碗推開。
其實就某個角度來說,他真的是個古怪的老頭子,天可憐見的!良木在心中嘆了口氣,他竟然如此批評自己的長輩。
飯店經理緊張得直冒冷汗,早知道伺候這個老頭那麼吃力,他就交給別人去做了,有錢人果然難纏,這個則是其中之最。
經理又送上剛換好的「刺身」,方才良木銘亭嫌溫度不夠冷,魚片不夠甜,為了以客為尊,只好將方才的撤下,換上新的。
「你若有事就去忙吧!」良木好心的讓他有個台階下。
良木銘亭這才注意到自己孫子的到來,他放下了筷子,抬頭直視著良木。
經理僵直的站在兩人之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自己來就行了。」良木銘亭淡淡的開口。
「是。」經理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請慢用。」
「吃飯了嗎?」良木銘亭示意他坐下。
良木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搖了搖頭。
「一起用。」良木銘亭的手輕輕一揮。
良木沉默的添飯,吃著傳統的和風料理。兩人在用餐過程中,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听得到。
彼此各懷鬼胎,所以氣氛有些詭異。
用完餐,良木銘亭拄著拐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良木也將碗放下,熟練的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有什麼事要告訴我?」良木銘亭沒有伸手去拿,一雙銳利的眼楮直視著他。
良木聳了聳肩,「我無話可說,畢竟你已經知道你所想知道的事。」
他的話激怒了良木銘亭,「她是什麼身份?」
良木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氣,「葉法儀,原本是我公司的員工。」
「將電腦弄壞,搞得你的資料一團亂的那個?」
良木沉下了臉,點了下頭。「是!」
「她父親是做什麼的?」
「過世了。」
「母親?」
「爺爺!我想你心知肚明。」良木冷淡的看了良木銘亭一眼,敬愛爺爺是一回事,但他實在受不了爺爺話中帶刺。
良木銘亭輕啜了一口茶,「浩置,你該明白……」
「我明白一切。」良木嘆了口氣,輕輕將頭一晃,「我知道我想要什麼,但我不認為你會了解。」
「我是不了解,」良木銘亭也直截了當的說,「你不要以為我可以容許你娶一個不適合的人選進良木家。」
「爺爺……」
「你回去吧!」良木銘亭的手一揮,「你自己好好想想,可別學傅家那個二兒子,我知道你跟他是同學,但做什麼事之前最好三思。」
這個結果他早就可以預知,良木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有禮的道聲再見,就起身離去。
***
听到有車開進車庫的聲音,然後是啟動警報器的熟悉聲音,法儀立刻隨手拿了本雜志翻了翻。
「回來了?」她看了進門的良木一眼,不熱中的說道。
他輕應了聲,將外套掛了起來。
她像做賊似的,一雙眼偷偷模模的在他四周打轉。
「有什麼不對嗎?」他站在她面前,解著袖扣問道。
法儀的頭像撥浪鼓似的搖了搖。
「真的?」良木懷疑的看著她。
雖然很好奇他的去處,但她依然輕描淡寫的回答,「當然。」
「你心中有事?」
「沒有。」她哼了一聲。
「別想騙我。」良木將她手中的雜志抽開,「雜志拿反了。」他翻正之後,再交到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