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笑意的望著她。
她的臉立刻漲得通紅,「要笑就笑。」法儀瞪了他一眼,「沒錯!我是很好奇你去了哪里?畢竟我辛辛苦苦煮了一桌菜,但你卻一口都沒吃,我想,我有權利詢問你的去處。」
良木模了模額頭,似乎在考慮些什麼。
「你不講就算了,其實我也知道。」看他這麼為難,她也猜中了七、八分。
「是嗎?」
「你去找那個糟老頭,」法儀頓了一下,「你方便告訴我,你們談了些什麼嗎?」她盯著他,「關于我的嗎?」
他還是模著額頭,最後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
「去你的。」她推了他一把,站起身。
她的動怒,令他笑出聲。
听到他的笑聲,她的怒氣更熾,飛快的沖上樓。
但在她還沒踫到樓梯前,他便從身後將她一把抱住。
「放開我。」法儀在他懷中掙扎。
「別在這個時候跟我耍小姐脾氣,好嗎?」其實他有他的難處,只是他知道她尚不能接受他的說法,所以他只好探低姿態哄著她。「我才沒有!」她哼了一聲。「其實我也知道你爺爺不喜歡我,因為他希望你娶日本女人。」
「子瑜告訴你的?」良木將她的身體轉了過來,要她看著他。
她點點頭。
「別把這個放在心上。」他摟著她,淡淡的說道,「事情沒有那麼悲觀,我會說服我爺爺的。」
她對他笑了笑,雖然還是擔心,但她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畢竟他一向說到做到。
***
「媽?!」幾個月不見,感覺卻像過了一世紀似的,法儀盯著站在門口的母親,一時之間愣住了。
「開門。」郭含文滿臉怒氣盯著自己的女兒。
法儀心中非常疑惑,母親怎麼知道她在這?她緩緩的拉開門栓,將門打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幾乎是同時,兩母女一起開口。
法儀閉上了嘴,郭含文也含怒的將嘴抿成一直線。
「我在這里工作。」
「工作?」郭含文的口氣有著諷刺。
「媽,你到底想講什麼?」看到她的態度,法儀皺起了眉頭,「我是在這里工作沒錯,不然你以為呢?」
「為準工作?」郭含文沒有回答她,徑自問道。
「我的老板叫良木浩置。」
「單純的主雇關系?」
她的問話,讓法儀一時啞口無言。
「當子康跟我說時,我還以為是個巧合,希望那個女孩子只是剛好跟你同名同姓。」
「子康?!」法儀一臉驚訝。
「是的!子康,夏子康。」
她不敢置信,「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嫁給了他爸爸。」
如同五雷轟頂似的,一下子把她震得粉身碎骨,「什麼?」
「你叔叔叫夏光平,」郭含文進一步說明,「有一雙兒女,夏子康、夏子瑜。」
「我的天啊!」法儀揉著額頭,不能承受這種震撼,「他們早就知道了?」
冰含文點點頭。
她閉上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從紛亂的思緒中理出個道理。這下終于可以解釋為何子康和子瑜對她照顧有加的原因了。
「他們告訴了你什麼?」法儀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詢問。
「他們說你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
「然後呢?」她退了一步,讓自己的母親進門來。
「子瑜說那個男人是你的老板。」郭含文的雙唇因不悅而抿緊,「但子康說你們的關系不僅止于此。」
法儀深吸了口氣,「那你來的目的呢?」
「我來的目的?」郭含文歇斯底里的對她扯開嗓門大喊,「這男人是個日本人啊!」
「那又如何?」法儀的火氣也在不知不覺中升了上來,「難不成你對日本人有偏見?」
「不是,而是……」郭含文皺起了眉頭,「他的身份,你說他叫什麼?」
「良木,良木浩置。」
「對!良木浩置,」為了自己的女兒,她還特地拜托自己的丈夫去查查這個人,不查還好,一查可不得了,「你跟他是不可能的。」
法儀看著自己母親,兩人四周環繞著沉默,就在令人窒息的幾秒鐘後,她嘆了口氣,「不可能又怎麼樣?」她露出不在乎的神情,「我不管夏家兄妹跟你說了些什麼,我跟良木先生只是主雇關系,看你是要信他們,還是要信我,隨便你。我從未干涉你去追求你的幸福,同樣的,你也不要來干涉我的生活方式,可以嗎?」
冰含文聞言,心驀然一痛,「你在報復我?」
法儀搖搖頭,「你生我、養我,我怎麼有可能報復你?」她直視著母親的眼楮,看著母親,她幾乎可以想像自己在幾十年後的容貌,「我只是還無法心平氣和的去接受你再婚的事實,但我沒想到——你是嫁進了夏家。」很遲疑的,她伸出手,拉著母親,「我相信你會幸福的。」
「法儀……」
「別又來了!」一看到母親低下頭開始低泣,法儀就感到頭痛,「別哭了,你能幸福,我比任何人都高興。」
「跟我回去。」郭含文哽咽的提出要求,「那個日本人沒辦法給你一個你所想要的未來。」
「為什麼?」
「他已經有個未婚妻了,叫松室英子。」縱使知道這件事會打擊到自己的女兒,她還是說了,「她是松室電子集團社長的千金,你……」
「不用再說了,媽。」法儀深吸了口氣,打斷她的話,「我剛才已經告訴你了,我跟良木先生只是主雇關系,我沒打算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所以你大可放心。」
「法儀……」
「我求你,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冰含文閉上了嘴,她從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張紙,「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要來找我,知道嗎?上頭是我的住址。」
「我知道。」法儀手中捏著小小的紙片,雖然表面上的她信心十足,但在听到良木有未婚妻之際,她的美夢都被打碎了。
他昨天的保證現在想來像是諷刺……她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他該是愛她的,但為什麼……她的思緒亂成一團。
***
「浩置。」法儀鼓起勇氣,輕敲了下門,得到回應之後,她才開門進人,「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良木抬起頭,露出一個笑容,「有事?」
「嗯!」她點點頭,拉了張椅子坐到他對面,反正早晚得有個結果,如果他真的打算另娶他人,那他們最好談清楚,「我想跟你打听一個人。」
「誰?」
「松室英子。」
良木露出深思的表情,最後搖搖頭,「不認識,你朋友嗎?」
他的模樣不像說謊,但是今天下午,母親又說得如此斬釘截鐵……
「等等!」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松室……日本最大的電子公司就是松室,我認識松室社長,他女兒好像就叫松堂英子……」他的口氣盈滿了不肯定,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對于只有過一面之緣的人,他實在沒什麼多大印象,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是你未婚妻?」她淡淡的口吻。
法儀的話差點讓他把口中的水噴了出來,「什麼?」他把水吞下之後,一臉驚訝的望著她。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我——」他無辜的把手一攤,「我是不知道。」
砰的一聲,法儀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打算掉頭就走。
「chotto!」情急之下,他連日語都用上了,他趕在她奪門而出之前攔住她。
「我只是要你對我老實而已。」她對他的要求只有這麼一點點,「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要娶別人,但是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無力感充斥在良木全身上下,「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要結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