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剛笑了笑,自嘲道︰「我原本一直以為她很刁蠻,其實想想自己以前也真是不知在想些什麼,怎麼會為了一點小事,就記恨著一個小女孩。當年在永樂宮,凝霜年紀那麼小,她懂什麼?倒是那時自己的年紀早懂得分辨是非,卻只知一味的怪罪她、討厭她,想想還真是幼稚。」
「現在想通了。」程浩賓取笑道︰「以前誰跟你說起她,你都一副誰再提,你就跟誰翻臉的表情,難得現在倒看開了。只不過這一篇長篇大論,有沒有跟你懷中的佳人說啊!」
毅剛尷尬的笑了笑,搖搖頭。
「真搞不懂你。」程浩賓嘆了口氣,「都已經說不介意了,你就應該跟公主把話說清楚,以免讓公主以為你還在怪她。」
毅剛笑了笑,模模凝霜的臉頰,一點都不擔心。?
「凝霜是個聰明人,她事實上看出我早已經原諒她,不然她也不敢跟我大聲說話,惹我生氣。」?
程浩賓無奈的回了一笑,覺得毅剛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便頗有深意的說︰「其實,說不定當年在永樂官的事是有人在搞鬼。」?
毅剛聞言吃了一驚。「什麼意思?你是說當年有人在整我和凝霜?」?
「我可沒說。」程浩賓心虛的把眼光移向黑漆漆的遠方。我只是建議你跟她談一談,又沒說一定有人整你們倆。」
「程浩——」?
程浩賓見他還要追問,連忙站起身,假裝伸了個懶腰。
「很晚了,我該去睡了,你也趕緊把公主抱進去,以免讓她不小心著涼,到時你又心疼個半死。」?
毅剛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很好奇他為什麼會忽然冒出這些話。不過他想程浩賓的話也有道理,他確實得找個機會跟凝霜好好談談,以免她還真的以為他還在怪她。
毅剛拿著剛剛在江面向一些村婦所買來的新鮮蓮花,開心的想把它送給凝霜。?
他知道上船的這一個多月來,凝霜都玩得很開心。不過最近不知怎麼回事,似乎玩什麼她都提不起勁,他擔心她病了,要找大夫為她看看,她又不要。他現在每天只為了討她歡心,費盡心思搞些小花樣。只為博她一笑。?
「阿浩」他在走道上遇到程浩賓,「你剛才不是和凝霜在一起聊天,現在她人呢?」
因為這一陣子在船上的朝夕相處,凝霜已經漸漸了解程浩賓的為人,知道他並沒有她所想像中的那麼糟,只不過是比平常人更喜好杯中物罷了。而既然已了解他的為人,所以她有時還會主動找他聊聊。?
「公主在里面,」程浩賓指指後頭,這個總是精力充沛的小東西竟然會喊累?他急忙跑回他們的房間,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輕輕的推開房門,以為凝霜在休息,怕吵到她。進了房,卻看到她披散著頭發,穿著白色睡衣靠坐在床上,手上還拿著一本書。?
罷剛你不是跟程浩賓喊累,現在怎麼又在看書?」他坐到她的面前問道。?
凝霜搖搖頭,把書放在一旁,抬起手,順了順自己的頭發。「剛剛是有點累,但是躺在床上,不知怎麼的就是睡不著。」
到底什麼回事啊?」毅剛擔心的問道。「最近你的氣色不太好,待會兒到下一個渡口,我就差人下船找個大夫。」
「不用麻煩了。」凝霜模模毅剛手上的蓮花,「這是不是送我的?」
凝霜抬頭對他一笑,接了過來。「很漂亮。」
毅剛輕撫著她的臉頰,覺得她的臉色似乎變得比以往更為蒼白。?
「你讓我很擔心」
凝霜听到他的話,目光從手中的蓮花移到毅剛的臉上。「別擔心,我沒事的,可能只是暈船罷了。」
「暈船?」毅剛嘆了口氣,「你听過有人上船一個多月之後才暈船的嗎?」?
凝霜不在乎的聳聳肩,「這有什麼,我不就是一個。」
毅剛搖搖頭,繼續只道︰「如果沒病,讓大夫看一下也無傷大雅,不是嗎?」
「既然沒病,為什麼要看大夫?」
「你——」
毅剛又嘆了口氣,有的時候,他妻子的邏輯他還真是不懂。?
「別這樣。」凝霜空出一只手拉著毅剛的手。「算算時間,我們不是快到長安了嗎?我答應你,如果到了長安,身體情況還是不好,我就听你的話,找大夫看看,這總行了吧!」
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只好勉強點點頭。?
「這可是你說的,不可以說話不算話。」
凝霜點點頭。
「說到這個,我們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長安?」?
「走水路還要三、四天,之後還要改走陸路,總共也要大概十天左右才能到長安。」
凝霜听到他的話,點點頭,把身上的絲被一掀,作勢要起身。
「你做什麼?」毅剛拉住她的手間道。?
凝霜把他的手給拉開。「這些花這麼漂亮,總要找個花瓶把它給裝起來不然很容易枯死的。」
「你不要動,我找人去弄。」毅剛接過她手上的花,把她按回床上。
「不要。」凝霜堅持道,「這是你送我的,我要自己去弄。」?
「算了,既然是我送的,我親自幫你弄,這樣你總放心了吧!」毅剛幫她蓋上被子,盯著花,他這個將軍竟然要為她去找花瓶。「現在你乖乖的躺好,我馬上就回來。」
凝霜看到他離去,無奈的搖搖頭,還是站了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竹簾,看著江畔有三三兩兩的村婦在洗衣,還有稀疏的農地散落著。與幾天前看到的山巒景象不同,離下一個渡口應該不遠了才是。
「你怎麼不在床上躺著?」毅剛把花瓶放在桌上,從後頭跟進來的僕人受上接過—個花盤,看到凝霜的舉動,有點擔心的說道。
凝霜轉頭看著他。「我又沒有什麼不舒服,你不要那麼緊張。」
毅剛沒有說話,示意身後的僕人下去,然後小心翼翼的端著一杯茶走近她,「這是參茶,趕快喝了它。」
凝霜皺著眉頭,看了眼毅剛手上的東西。?
「你明明知道人家不喜歡人參的味道,卻又要我喝參茶,我不要喝。」
「凝霜乖,喝一點點就好了。」毅剛哄道,「以前你不喝,我沒話說,不過最近你的氣色不好,所以我要你多少喝一點。」
「你以為我那麼笨啊!」凝霜坐到花廳的椅上,玩弄蓮花的大花瓣。「只要我喝一口,你一定又會勸我喝第二口,之後干脆叫我把桌上這一大盤參茶全給喝了。我太了解你了,傅毅剛,你最會做這些騙人把戲。」?
毅剛無奈的搖搖頭,不知該為她的聰明而慶幸自己娶到了一個伶俐的老婆,還是要為她的聰明而捶胸頓足,自己的老婆竟然一眼就看穿他的小把戲。?
「凝霜——」
「你別再說了。」凝霜抬起手捂住他的嘴巴,「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喝的。倒是你,最近為了忙我的事,搞得筋疲力竭,所以這些參茶還是你喝比較適合。」
毅剛好笑的盯著凝霜。「你有沒有搞錯,這是我特別吩咐下去,特地叫人熬給你喝的,里頭除了人參,還有很多珍貴的藥材,這是要讓你補身體的,怎麼現在反過來是你要我喝。」?
「如果你不喝,干脆拿去倒掉好了。」凝霜不在乎的聳聳肩,她連人參都不吃,其他藥材她更是根本連踫都不想踫她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總之我是不可能喝的。」
「這樣吧!」毅剛又用交換條件的方式哄道︰「如果你把這些東西給喝了,待會兒到下一個渡口,我就派人去幫你買一大堆你最喜歡吃的蜜餞,這樣你總願意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