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氣?找誰?」悄悄地後退一步,柳絮感到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去找那個狐狸精出氣呀!」歐陽珠兒朝柳絮再邁度一步。
「怎……怎麼替小姐出氣?」低頭看著自己胸口就快被歐陽珠兒貼上,柳絮緊張的問道。
「狠狠的教訓她一頓,最好是打扁她的胸、踹平她的臀,然後再拔光她的頭發,叫她乖乖離開杜安,永遠不可以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歐陽珠兒被嫉妒之火蒙蔽了良心。
「小姐,你就饒了柳絮吧。」柳絮幾近哀求的討饒。
「怎麼,不肯?」歐陽珠兒橫眉豎目的瞪著柳絮。
「不是不肯,而是柳絮不能做這種事情啊!」欺凌無辜婦女這麼沒品德的事情,柳絮自認不是做那種事的料。
「我不管!在你趕走那女人之前,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歐陽珠兒其實是很喜歡柳絮這個侍婢的,因為柳絮總是對她言听計從。
「趕走?怎麼趕?如果那位姑娘真是杜公子的夫人,柳絮哪有理由去趕走她呢?」柳絮對于她的驕蠻真是傷透了腦筋。
「趕不走……干脆就……」歐陽珠兒亮燦燦的眸子閃過一絲惡氣。
「干脆就?」柳絮心中默禱著,希望歐陽珠兒即將要說出的話,千萬別是她猜想的那句。
「干脆就少一個沒人瞧見的地方……」歐陽珠兒陰惻惻的笑了。
「不成!」柳絮瞪大眼,瞬時忘了尊卑大聲拒絕。
「我就是愛你腦子聰敏極了的這一點。」歐陽珠兒滿意柳絮懂得她邪惡的念頭。
「小姐,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不能做的啊!」柳絮就快雙膝落地跪下來求歐陽珠兒了。
她不屑的道︰「『哼!不過是殺個人嘛!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成、不成、不成的!」柳絮的頭左右搖動就像個博浪鼓。
「你當真不肯?」歐陽珠兒眼著柳絮那副懦弱怕事的模樣,語帶威脅。
「萬萬不能。」柳絮眼里充滿著希冀她放棄壞念頭的渴望。
「好,我去!」惡氣地勾唇一笑,歐陽珠兒眸底燃著旺盛的決心。
第六章
靶覺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由病中恢復至健康,杜安盤算著時日,覺得該往下一個會帳地點出發了,申屠老爺子交代的幾個會帳地點,有些相距不遠,有些卻跨越省份,得步行好幾日才到得了。
而且,他覺得自己竟听見了前任雇主的千金歐陽珠兒的聲音,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雖然他以前便知曉歐陽珠兒對他有著情意,但因為他很不欣賞她驕蠻又任性的脾氣,再加上她常拖著他的姐姐,到處無法無天的闖禍,使得他益發對她沒有好感。
秋圓圓打點著五個灰仔的小包袱時,心里偷偷地笑著,因為以她習武而優于常人數倍不止的耳力,將隔壁房里歐陽珠兒和柳絮的對話都听了個一清二楚。
「阿安,等會兒出房門時你別出聲說話,然後腳步也放輕些。」不知道怎麼搞的,她竟萌生了一種不想讓歐陽珠兒與杜安踫面的壞心眼。
「為什麼?」他不解她的意圖。
「好不好?」甜甜的笑著,秋圓圓模清了杜安拿她的笑臉最沒轍。
「嗯。」不明白,但杜安還是微笑的同意了。
「你們也是哦,出房時別說話、腳步要放輕。」秋圓圓低頭囑咐著五個灰仔。
「好!」響亮的童音應允著。
「噓,輕聲。」秋圓圓將食指豎在唇上。
***
一男一女、五個孩子,個個肩背上系了個包袱走往出鎮的路上。
「我知道圓圓為什麼要我們不說話哦!」喜歡說話的三灰開口道。
「為什麼?」四灰輕聲地問道。
「因為隔壁的叔叔和姐姐要趕走圓圓。」盡得父親申屠黑衫傳授順耳功的三灰,得意地發表著他的發現。
「隔壁姐要沙圓,什麼是沙圓?」五灰也听到了歐陽珠兒和柳絮的討論。
「哼!」二灰忿忿地冷哼了一聲,表示出對歐陽珠兒的憤怒。
大灰小跑步來到行進間的秋圓圓身邊,伸手牽住她的手說︰「圓圓不怕,大灰保護你。」
「我也是!」三灰馬上跟著說。
「保圓!」五灰足尖輕輕抵地,便直接蹬人秋圓圓的懷里。
少言的二灰只是直直地看著秋圓圓,眼中閃著堅毅的光芒,四灰則是靦腆地走在她身旁。
見狀,秋圓圓對孩子們揚起感謝的甜笑。
而一旁的杜安則好奇的看著他們。在他的印象里,一個家庭之中若有三個以上年齡相近的孩子,通常會讓旁人分不清誰是兄姐、誰是弟妹。
因為小孩子們大部分的時間,總是不停地跑來跑去,除了提高嗓門尖叫的活動外,就是無止境的嚷聲哭鬧。
扣除夜晚沉睡的時間,他們唯一較安靜的時刻是嘴里正咀嚼著食物,但也不是絕對,邊吃邊哭、邊叫、邊鬧、邊跑,甚至邊睡的狀況都是時有所見。
像申屠黑衫的五個孩子這麼不費事照料的情形,他倒是第一次遇見,而這些孩子所展現出的早熟聰慧更是罕見。
縱然他覺得他們正和他爭奪著圓圓的青睞,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實在有著可愛之處。
「隔壁房的住客怎麼了?灰仔們在說什麼?」對于灰仔們的話,杜安模不著頭緒的問著秋圓圓。
「沒什麼。」
秋圓圓笑意盈然地抬眼望著並肩而行的杜安,她一手捧抱著五灰,一手替杜安輕輕拈去肩頭的一小截線頭。
杜安垂眼看五灰枕在秋圓圓柔軟胸脯上的小小頭顱,一副既溫暖又舒服的模樣,他有著滿月復的不是滋味。
他試圖轉移心緒的說︰「下個要前往的地點較遠些,我們如果不搭驛車,就該雇輛馬車代步。」
「不成的,四灰很怕馬,更怕搭馬車。」秋圓圓想起大灰曾告訴她的事情,對他搖了搖頭。
走在秋圓圓身側的四灰則羞澀的對著杜安點點頭。
「可是,步行得花上很長的時日。」
杜安對四灰攤開手掌,表示要牽著他行走,四灰怯怯地,帶著被關心的快樂握住杜安的手。
「我們很趕嗎?」秋圓圓眨了下眼,突然也有種想被杜安牽著手走路的渴望。
「不,我們不趕。」
能讀心似的,杜安悄悄握住她一只空著的手。
***
好不容易等到月娘高高掛在樹頭的時刻,歐陽珠兒以她自認為是極輕的腳步,握著匕首偷偷模模潛進杜安住房隔壁,秋圓圓的房間。
雖然感到不太對勁,但她仍是鼓起勇氣往床鋪慢慢靠近,高高舉起匕首,狠狠往床面捅刺一記。
「啊!沒人?」歐陽珠兒只得到了捅刺床板的觸感。
柳絮跟在她身後不發一語,知道杜安一行人早就已經退房離開,但是她保持著沉默,不願意告訴歐陽珠兒這個消息。
尤其當她看到歐陽珠兒甚至沒辨清床上睡著的人是誰就痛下殺手,更深信自己對她隱瞞實情的決定是正確的。
歐陽珠兒匆忙的跑出房門,推開杜安原本住著的房門。
「柳絮!人呢?」暗殺行動失敗讓她非常的氣惱。
「回小姐的話,柳絮不知道。」柳絮恭敬地回答著。
「去去去!你快去樓下問店掌櫃杜安人到哪里去了,啊——」歐陽珠兒一個不小心,竟讓右手里的匕首劃傷了自己的左手臂。
柳絮默默地自腰帶中的暗袋取出金創藥,細心地為歐陽珠兒敷上,並以手巾替她包裹。
「這麼暗,你竟看得到我的傷口?」歐陽珠兒忍著疼,訝異的道,暫時忘了要柳絮下樓的事。
「柳絮習過幾天武,也順道練了眼力。」柳絮淡淡地回答著。
歐陽珠兒在黑暗中瞪著高出他一個頭的柳絮,緩緩貼近她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她瞠目的模樣就好象若是可能,她會立刻張口將她吃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