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森為難地以眼神向海奇求救,然而海奇卻是聳聳肩,見死不救,該死!莫森暗暗詛咒,忽地,一個念頭從他腦際閃過!
「塞納河!我們可以到塞納河游船!」
「游船?」憐憐斜瞟著他。「我們在游艇上待那麼久還不夠啊?還游船!」
「可是……。」莫森吶吶道︰「那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憐憐咄咄逼人地問道,「沒有水?不是坐船?」
「去夏樂官吧。」海奇突然打岔進來,「我們可以到夏樂宮前的廣場,隔著塞納河遠望艾菲爾鐵塔,一到晚上就變成一座‘玻璃’塔,在燈光照射下玲瓏剔透,是夜巴黎的奇景之一。」
「玻璃塔?」憐憐頗感興趣地重復,「好,就艾菲爾鐵塔。不過……,」她雙手抱住黑聖倫的左手臂,仰頭望著他露出狡詐的笑容「明天晚上你還是得帶我去莫森不敢講出來的地方喔。」
黑聖倫沒有看她,瞪著躲在海奇背後的莫森。
棒天晚上,在憐憐的死纏活賴之下,黑聖倫終于帶她去具有百年歷史的紅磨坊夜總會。在布景、燈光富麗堂皇的夜總會里,憐憐張大嘴巴、口水流滿地的欣賞美女如雲、美腿如林,最富傳統歐洲高格調的上空歌舞表演。當然,她沒忘記要蒙住黑聖倫的眼楮。
游覽過巴黎之後,他們隨即展開另一階段的法國古堡之旅。
從奧爾良沿著羅亞爾河旁的城市到奇依,全長約一百二十公里的路程,沿途大大小小的城堡竟有一百多個。這些古堡多與中世紀的英法百年戰爭及歐洲文藝復興有關。漫步于迷宮般的官廷,欣賞美輪美奐的宮廷擺設,或是漫步軍事古堡中,听聞每座城堡所經歷過的故事,都會讓人恍如身在歷史洪流之中。
除了欣賞城堡的美與歷史,羅亞爾河盛產的鮮肥鮭魚,沿途酒鄉出產的香甜葡萄酒,都是令憐憐駐足流連的原因。
對黑聖倫來說,這些實在沒什麼意思,世界上哪個角落他沒去過?!哪種奇怪景致古跡、特異風俗人情沒見過?!
可是對憐憐來說就大大不同了。平常只能在書頁報章、雜志圖片中看到的景物竟然伸手可及,她幾乎有點感到像是在作夢般不敢置信。她近似貪婪地掬飲著所能見到的一切風光美景,盡情享受著黑聖倫無微不至的照顧。
但對後面緊跟不舍的四個人來說可就累了!
「該死!那女孩簡直像只蚱蜢,到處亂蹦亂跳一點都不嫌累,我們一路馬不停蹄地追著,都一個多月了,還找不著任何不會引起懷疑的機會去接近她。」馬汀喃喃道「媽的,她為什麼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做作一點、乖巧一點、柔弱一點什麼的,好讓我們有機會逮著她。」
普特尼好笑地睇他一眼。「或者干脆上前去跟她說︰對不起,我們想拐你,麻煩你跟我們走,」他笑笑。「說不定她正等著你呢。」
「去!」馬汀嗤一聲,「你當我蠢蛋啊?」
四個人擠在轎車中吃著三明治、咖啡,絲毫不敢放松地緊盯著道路對面憐憐一行人進入的餐廳。從大片玻璃格子窗看進去,可以清楚看見他們的用餐情形。
一張看似長不大的女圭女圭臉,永遠咧著一抹明朗笑容的任飛始終沒有移開過他的視線,他專注地觀察、研究著他們,然後開口︰
「他真的很愛她。」
其他三人聞言,齊齊轉頭看他;他依然面朝著車窗外、朝著餐廳、朝著他們。
「不知道你們注意過他的眼神沒有?」
馬汀挑挑眉。
「當然有,不想注意都不行。我可從沒見過那麼冰冷無情的眼楮,好像任何人或事都看不在他眼里,也無法勾起他任何情緒,事實上也是,」話落,隨即又補充道︰「他看他老婆也是那樣。」
「沒錯,但是他看他妻子時多了一種東西。」
「什麼東西?」三人齊聲問道。
「專注。」任飛回答道,「他看他妻子時幾乎是傾注了所有的心力……是的,他是在用他的心看他妻子!雖然冰冷,但專注得驚人。」
普特尼隨著任飛的視線望出去,安德森俯首沉思,馬汀搔搔頭。
「你們東方人講話為什麼都那麼難懂?」
任飛回過頭來笑道︰「你愛過吧?想想你在看你心愛的人時的心情和感覺。」
馬汀愣愣問道︰「哪一個?」
任飛不禁失笑。
「那麼多啊?沒想到你是那麼多情的人。」
胸一挺,馬汀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你不知道我有多受女人歡迎啊!」
普特尼回頭。
「說不定他已是第N號Aids帶原者了。」
「呸呸呸!」忍不住重呻幾口,馬汀忿忿地瞪著破壞名譽的壞心分子。「你才他媽是O號同志!」
普特尼和任飛都忍俊不住大笑。
安德森這才抬起頭來望著任飛。
「任飛,你敢嗎?就這樣去找她?」
任飛呆了一呆。「就這樣?」
「直接找上去。」安德森挑戰似地盯著他。
任飛蹙眉轉頭望出去,恰好看見憐憐正把什麼東西硬塞進黑聖倫的嘴里,「或許……我可以試試看。」
安德森猛一拍任飛的肩頭。「好小子!有膽量!」
「這不叫有膽量,這叫打鴨子上架。」任飛喃喃道。
憐憐的胃口趁來越好了,就像蝗蟲一樣,她幾乎什麼都吃,而且食量驚人,就連黑聖倫都忍不住說了一句︰「別再吃了,你快要撐破了。」
憐憐仍然埋頭苦吃。
「沒關系,有你在,你會幫我補綴。」她滿嘴食物,含含糊糊地說。
「我沒有修補復原的能力。」
憐憐依然不在乎。
「還是沒關系,反正你總會想辦法。」
黑聖倫合上眼,似乎極力忍耐中。
憐憐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要是真的沒辦法就算了,反正我已經很滿足了,就算現在要去向閻羅王報到,我也是笑咪咪地去。」
臉一沉,雙眸蠻橫悍野地怒視著憐憐,黑聖倫冷聲道︰
「我不會讓你死!」
憐憐微微一愣。「我只是開開玩笑嘛,你干嘛這麼認真?」
「我從不開玩笑!」
憐憐受不了地瞟他一眼。
「你從不做的事可真多,從不說謊、從不笑、從不吃別人吃剩的東西、從不開玩笑,從不听別人的話、從不玩樂、從不……。」
「啊!你也是中國人嗎?真沒想到能在這兒踫到同胞,太令人意外了!你是打哪兒來的?中國大陸還是台灣?」
一大串驚喜呼聲不受歡迎地硬鑽入憐憐耳內,她側頭察看是哪個四九這麼嘰哩呱啦地打斷她的「正經談話」。
一張滿面歡愉的女圭女圭臉朝著她猛笑,那麼開心愉快的笑容,有什麼不爽也都給笑跑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
「你也是從台灣來的嗎?」憐憐滿懷希望地問。
女圭女圭臉猛點頭。
「是啊是啊!台灣高雄。你呢?」
「哇!真的?!我是台北人,台北跟高雄……呃,不算遠,不算遠!」憐憐眉開眼笑地又是回答又是招呼的︰「來,來!一起坐,好不容易踫上個台灣同胞,可得好好聊聊不可。」
女圭女圭臉坐到他們對面。「我叫任飛,兩位是……。」他朝黑聖倫頷首示意。
黑聖倫譏諷地盯著任飛,他那冷峻詭魅的眼神令任飛頭皮直發麻,不由自主地暗暗打了個哆嗦。
「我叫沈憐憐,這個大冰塊是我老公,他姓黑。」一旁的憐憐兀自忙著自我介紹。
任飛硬著頭皮伸出右手。「你好,黑先生,我叫任飛,請多多指教。」
黑聖倫一動不動,綠眸中冷栗光芒閃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