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那憔悴失魂的模樣,牧初揚的心底泛起一陣不忍,但那也只是一閃而過的情緒,他冷硬的面孔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什麼也不吃,你是打算餓死嗎?」他冷冷地開口。
這熟悉的嗓音穿透重重憂傷的思緒,傳入谷向晚的腦中,她驀然睜大了眼,猛地抬起頭來。
一看見牧初揚,她的眼眶一熱,胸口在瞬間漲滿了一股欲淚的酸楚。
他臉上冷峻的神情,讓她沒有心存他是來放了她的奢想,但是無論如何,能夠見到他,她就很高興了。
牧初揚刻意忽視她眼底的款款深情,冷聲說道︰「傅婉兒到底在哪里?你最好老老實實地告訴我!」
這兩天,他幾乎派出了所有手下,四處追查傅婉兒的下落,但卻連半點蛛絲馬跡也沒查到。
再過不了多久,傅天蕭就會南下來到破雷山莊,到時候如果讓傅天蕭知道他的愛女在破雷山莊附近遇襲失蹤,至今仍生死未卜,屆時,別說是想藉由聯姻來擴展破雷山莊的聲勢,搞不好雙方反目成仇,倒多了個棘手的敵人!
「只要你坦白說出一切,我可以考慮放了你,這已是我對你最大的寬容!」要是換成了別人,膽敢背叛、欺騙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不去深思自己為什麼對這個女人另眼相待,他就是無法像對待刺客、叛徒那樣地對待她。
比向晚的眸光一黯,雖然她並不奢望他對她說些什麼關懷的話語,但是他一開口就是冷硬的質問,未免太過傷人。
她知道她無法像傅婉兒一樣,帶給他任何的利益與幫助,但是對他來說,她難道真的沒有半點意義嗎?
她的不言不語讓牧初揚皺起眉頭,而那一臉淒楚的神情,更讓他的火氣為之上揚。
「你別以為我不會對你動刑!」森冷的威脅,從緊咬的齒縫間進出。
他對她已經夠寬容了,她竟然還不肯合作,難道真要逼他使盡一切狠絕的手段,她才願意坦白招供?
對她動刑?谷向晚的心一陣抽痛,不願相信他真會這麼狠心地對她。
她受傷的眼神,讓牧初揚的情緒更加浮躁,他猛地拉起她,大掌威脅地扣住她的頸子。
「你到底說是不說?」他沉聲低喝,銳利的黑眸緊盯著她的反應。
他掌中的頸子是如此縴細,只要他的五指使勁一收,就能輕易地要了她的命!
背叛和欺騙,向來是他所無法容忍的,除掉一個心懷不軌的女人,該是輕而易舉的事,但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對她痛下殺手?
是因為她那雙澄澈無怨的眼眸撼動了他的心?還是她眼底的縷縷柔情牽絆住了他?
不!不管是什麼,他怎能讓一時的心軟,壞了他的大業?
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和整座破雷山莊相較之下,孰輕孰重該是再清楚不過!
黑眸驟然進出殺氣,五根手指驀然收攏,緊緊扼住她縴細的頸項。
咽喉的劇痛令谷向晚蹙緊了眉心,幾乎無法呼吸,但她卻不開口討饒,甚至毫不掙扎地任由他漸漸加重手指的力道。
她哀傷地想著,如果她度不過命中的災劫,能夠死在最愛的男人手里也好……
「你——」該死!她真不怕死?
一把怒火在牧初揚的胸口熊熊燃燒,除了對她的反應感到憤怒之外,更是因為自己竟然狠不下手真正傷害她!
狂烈的怒焰幾乎燒盡他的冷靜與理智,他的大掌驟然松開她的咽喉,轉而扣住她的後頸,將她蒼白的小臉拉近,重重地吻住那兩片柔潤的紅唇。
他的吻既狂又野,近乎粗暴地嚙咬她嫣女敕的芳唇,即使嘗到了一絲血腥味,仍舊持續加深這個吻,火燙的舌蠻悍地撬開她的唇齒,攫住她甜美的舌尖,狠狠地糾纏吮吻。
直到兩人都幾乎喘不過氣來,牧初揚才松開懷中溫軟的身子,任由她虛弱地跌坐在地。
他喘息地瞪著她,黑眸中閃耀著火焰般的光芒,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那是純粹的怒火,抑或摻雜了其他他不願去深究的情緒。
「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去考慮清楚,若是你再不肯招供,我不會再輕易放過你!」他咬牙撂下狠話,卻連自己都不確定,他是否真的能狠下心來對付她。
神色復雜地瞪了她一眼後,牧初揚霍然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谷向晚的紅唇彎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雖然牧初揚的話說得狠絕,雖然他剛才的確動了殺機,但是他最後終究還是下不了手,這是否表示……他對她有一絲絲的在意?
唇畔的笑意加深,眼底也泛起了點點感動的淚光,她突然覺得,這間石室不再那麼冰冷了。
扁是想著他,心底的暖意就像漣漪一般,一圈圈的蕩漾開來,蔓延至全身,不但暖和了她的心,就連原本冰涼的指尖也逐漸暖熱了起來……
☆☆☆
牧初揚前腳剛走,杜京芸後腳便來到了石室。
她剛才看見牧初揚臉色沉鷙地走了出去,便猜想他可能在一怒之下對谷向晚嚴刑逼供。
想像著谷向晚遍體鱗傷的淒慘模樣,杜京芸的心中便掠過一絲幸災樂禍的快意,她甚至忍不住溜進石室,想來狠狠嘲笑谷向晚一番。
但是沒想到一踏進石室,看見的不是谷向晚渾身是傷的狼狽模樣,而是她臉上那一抹刺眼至極的微笑!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她猜錯了?牧初揚並沒有對谷向晚嚴刑拷打?
杜京芸驚疑不定地仔細端詳谷向晚,一看之下,她的臉色立刻大變。
從頭到腳,除了頸間的紅痕之外,谷向晚的身上哪有半點被拷打的痕跡?
唯一稱得上「傷勢嚴重」的,就只有那兩片腫脹且滲著淡淡血絲的紅唇,但那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剛被人徹底的吻過,而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牧初揚!
強烈的妒恨像千萬只蟲蟻,狠狠地噬咬著杜京芸的心,讓她的面孔幾乎扭曲起來。
她好恨!為什麼牧初揚不像對付上回那名刺客一樣,對谷向晚嚴刑逼供?
他為什麼獨獨對谷向晚手下留情?難道說……他對這女人動了心,所以不忍傷她一根寒毛?
杜京芸恨得差點咬碎銀牙,滿心的不甘像無數根尖針扎刺著她的全身,幾乎快逼瘋了她!
這幾年來,她對牧初揚忠心耿耿,縱有滿腔的愛戀,也只敢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不敢奢想有朝一日能夠飛上枝頭,但是谷向晚竟然在短短的幾天內,就輕易得到了自己不敢奢求的眷顧。
這女人不過是個居心叵測的冒牌貨,憑什麼得到牧初揚的另眼相待?
「收起你臉上那惡心的笑容!」杜京芸陰狠地叱喝。「我奉了少主的命令來問話,你最好乖乖的合作,否則有你好受的!」
聞言,谷向晚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斂去,卻仍沉默不語。
「還是不說?哼,就算你的嘴跟蚌殼一樣緊,我今天還是會把它硬撬開來!」杜京芸取來一條長鞭,唇邊綻開一抹獰笑。「少主可是特別交代過了,要是你不肯招供,就要對你用刑!」
看見那條又粗又長的鞭子,谷向晚的心悚然一驚,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全然的不信。
「不,不可能,他絕不可能會這麼對我!」
她篤定的語氣讓杜京芸心底的妒火更盛,這女人憑什麼認定牧初揚不忍傷她?
「為什麼不可能?事實擺在眼前!如果少主真的對你有一絲一毫的不舍,又怎麼會把你關在這里?對少主而言,你不是傅婉兒,那就一點價值也沒有!」
比向晚臉色一白,回想起牧初揚娶傅婉兒的本意,原本堅定的信心便產生了些許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