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怕……」蘭克口吃地說著,不知道是在安慰童馨兒,還是在安慰自己。
迅雷不及掩耳,童馨兒閃電般伸出左手,緊緊地捏住了蛇頭後面的地方,把蛇抓了起來。
「哇呀……」蘭克慘叫一聲,仿佛他被蛇狠狠地咬了一口。
「看樣子,這條蛇可能是毒蛇。」童馨兒若有所思地審視著手里的蛇。
蘭克半張著嘴巴,全身虛月兌,完全沒有力氣把自己的嘴巴合上。這太匪夷所思了,這女人不是女魔頭,就是女金剛。太厲害了……
察覺到蘭克嚇得夠嗆,童馨兒為了照顧他的情緒,回眸微微一笑,「別慌,我舅舅是中醫師,他還沒到巴西的時候,我跟他捉過蛇來做藥酒。喏,你看,抓蛇要抓三寸,也就是腦袋後面,現在我手捏著的地方,你看好了,下次也這麼做就可以了……」
「下次有蛇,還是麻煩你好了。」蘭克哆嗦著,抖出這麼幾個字。半張的嘴巴總算是微微合上了些。
童馨兒看著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暗笑不已,「太好了,等一下我們有蛇羹吃了。嗯……可惜我不太會做,不然的話,肯定讓你食指大動。」說完,她揮動長刀,迅速地解剖起蛇來。
「我的上帝啊……」蘭克好不容易才合上的嘴巴又張開了。吃雨林蛙也就算了,吃蛇?!
他怔怔地看著童馨兒麻利地把蛇剁成段,和雨林蛙的殘肢一起拋起了燒開的竹節鍋里。沒多久,就听見她一聲歡呼︰「熟了,可以吃了!」
吃?怎麼吃?蘭克感到自己四周的雨林植物在不停地旋轉。
「對了,蘭克,這是蛇膽,對身體大有裨益,你吃了吧,也許,斷腿會痊愈得快一點也說不定。」
耳邊響起了童馨兒的脆生生的話語,幾乎陷入了痴呆狀態的蘭克眼睜睜地看著童馨兒捏著一枚墨綠色的生蛇膽向自己逼近。
「不要啊……」蘭克狂叫一聲,以颶風一般的速度向後爬走,直到後背撞在了一棵大樹上為止。
「不吃就不知,干嗎怕成這個樣子?!」童馨兒被他瘋癲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了,想都不想,就把蛇膽扔進了自己嘴里,「哇,真苦。如果不是對身體好,才不會吃它呢。」童馨兒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蘭克的眼楮瞪得不能再大了,一雙褐色的眼珠子眼看就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他嘴巴顫抖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副尊容還真有趣。童馨兒嘿嘿地笑著,走過去,托了托蘭克的下巴,把他大張的嘴巴合上,「少見多怪。」無動于衷的拋下這麼四個字,童馨兒揚長而去。
依舊沒有回魂的蘭克眼睜睜地看著童馨兒盤腿坐在地上,吃著那一鍋雨林蛙和蛇雜燴煲,呆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味道還行,就是沒有調味品……」童馨兒遺憾地搖了搖頭,她舉起一塊水淋淋的蛇塊,對蘭克晃了晃,「你確定不吃嗎?」
「哇……」蘭克吐了起來。
「真的假的!你這人怎麼這麼倒胃口,在人家吃飯的時候吐了起來,好惡心哪……」童馨兒大呼小叫了起來。
「我……我惡心,還是、還是你惡心啊……」蘭克胃里空空如也,什麼都吐不出來,只有喝下去的水而已。他痛快地干嘔著。
「嘖,看樣子,你是無法適應‘適者生存’的雨林法則了。」童馨兒頭頭是道地說著,「你可想清楚啊,不吃東西遲早會是死路一條的……」
「把那柄刀給我!」蘭克猛然大吼了起來。
「干嗎,要自殺還是殺人?」童馨兒戒備地把刀子緊緊地抱住。
「給我!」蘭克虎著臉,向童馨兒挪了過去。
「喂,冷靜、冷靜……我知道,人在陌生的環境里是很容易出現精神上的問題的,不過,老兄,你可別有精神上的問題啊,我可沒學過心理學,我學的是臨床醫學……」童馨兒漫無邊際地嘮叨著。
「你里巴嗦地說什麼啊,把刀子給我,我要做釣竿,去釣魚!」蘭克凶巴巴地吼著。
☆☆☆
「呃……」童馨兒打了個飽嗝。好飽啊,一個人吃了一鍋的雨林蛙和蛇,能不飽嗎?
天漸漸黑了。蘭克一瘸一拐地豎著兩根拐杖,把長刀綁在背上,走到河邊很久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說什麼釣魚,沒有誘餌他怎麼釣?」童馨兒又好氣又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個倒霉蛋可不是簡單的固執,真想不理他,可是……
唉,誰叫自己倒霉,遇上了他呢?
童馨兒嘆了口氣,拍拍褲子上的土,站了起來。她心腸可沒有硬到讓一個受了傷的人自生自滅的地步。況且,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有個同伴——雖然是又惡劣又難纏的同伴——總比沒有要好一些。
駕輕就熟地,童馨兒來到了不遠處的河邊。沉重的暮色里,昏暗的火堆旁,一個孤零零的身影鍥而不舍地坐在河邊,幾乎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那影子看上去很孤單。童馨兒心中的不滿與惱火漸漸淡化了。她故意咳嗽了一聲,讓河邊垂釣的蘭克注意到她的存在。
蘭克動了動肩膀,沒有說什麼。不過,從他的坐姿可以看出,他的脾氣沒有那麼大了。
「嗯……蘭克,你釣了幾條魚?」
童馨兒刻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溫柔些,可是這句話在蘭克听起來,似乎有點帶刺。
「就快釣到了。」蘭克賭著氣說。
「你又沒有誘餌,怎麼釣?我這里有一點吃剩下的雨林蛙肉,可以當誘餌的。」童馨兒走到蘭克身邊,坐了下來,「你要是怕的話,我幫你把誘餌掛在魚鉤上好了。」
「笑話,一小塊肉屑,我怕什麼?!」蘭克狠狠地瞪了童馨兒一眼。
「對,你不怕……」童馨兒借著暮色掩去了自己臉上的笑意。
蘭克沒有說什麼,慢吞吞地把釣竿收了回來,接過童馨兒手里的雨林蛙肉,勾在了用行李箱里發現的別針做成的釣鉤上。
「應該很快就會有魚上鉤的。」童馨兒自信十足地說。
「可能吧。」蘭克嘴上不承認,不過,他也知道,有了誘餌,魚遲早會上鉤的。
丙然,沒多久,釣竿就繃直了。
「哇,有魚!」童馨兒興奮地搶過釣竿,拼命地向自己這邊拉了起來。
「等等,別死命地拽啊……」蘭克慌忙制止,可是,已經遲了。那一尾上鉤的大魚帶著他們僅有的一個可以做成釣鉤的別針,掙月兌了釣竿的束縛,游走了。
一陣沮喪。
「你!」蘭克猛地回頭,氣惱地凝視著童馨兒的臉。夜色中,他的眼珠子閃閃發光,氣憤之情溢于言表。
「我怎麼了?」童馨兒雖然有點遺憾,但是面對著蘭克的挑釁,她也把腰桿挺得筆直,氣勢洶洶地擺出一副兵來將擋的姿態。
「都怨你!一身蠻力無處使!到手的鴨子都飛了!」
「拜托,是你自己的釣竿沒有做好,松垮垮的,連一條魚都可以扯開,你別賴在我頭上好不好!順便說說,導玫斯基先生,那不是鴨子,那是魚!」
「我知道了,你自己吃那些惡心的食物,看見我可以吃正常一點的食物,就眼紅,所以使詐,故意放走了我的魚,還毀了我的釣竿……」也許是餓昏了頭,蘭克開始亂說一通了。
童馨兒瞪大了眼楮,「我原來以為你脾氣差了點,終究也是個男人。可是,你現在自己吃不了魚,就胡亂賴我,真希望有個錄音機,把你的話錄下來,讓你自己听听,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我……」蘭克語塞了。剛才他說的那些話是過分了些。他不應該這麼說的。天哪,剛才的他,看起來好像個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