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真好。
額上有了一個溫暖的觸覺。蘭克懶洋洋地睜開了眼楮。
「喲,你還活著哪。這麼吵你都不醒,我還以為你傷口發炎,死翹翹了。」童馨兒笑嘻嘻的望著蘭克,縮回了擱在他額頭上探溫度的右手,一雙烏黑的眸子神采飛揚。
「烏鴉嘴。」蘭克不屑地撇了撇嘴,挪動了一下酸疼身體。
童馨兒做了個鬼臉,低頭查看蘭克的右腿,「咦,你這倒霉蛋運氣還不錯嘛,不但沒有發燒,短短一夜功夫,腿就恢復得這麼好了。」
「不是運氣不錯,是運氣不好慣了,再生能力自然而然地有了提高。」蘭克側著腦袋,帶著幾分無奈和幾分氣餒,淡淡地說。
「哈哈……」同為倒霉蛋的童馨兒深有同感,「雖然沒有早餐,不過,喝點水吧。」她把熱氣騰騰的竹節鍋遞給了蘭克。
蘭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傻傻地看著竹節鍋,嘴里念念有詞︰「竹子能當飯吃嗎?」
「我們又不是大熊貓,你說呢?」童馨兒雙手一攤。
「咕嚕……」蘭克的肚子叫了起來。
「沒用,才一天功夫,肚子就餓成這個樣子了?」童馨兒的豪邁樣子還沒有表現完全,她自個兒的肚子也「咕嘟」一聲叫開了。
「嘿嘿,彼此彼此。」蘭克眯縫著眼楮,笑得好不迷人。
「哼,我出去找點東西來吃。」童馨兒猛地抽出長刀,就向叢林深處走去。
「等等,你可別胡亂找些有毒的果子什麼的回來!就算找了,也別在路上自己先吃,不然的話,毒發身亡了,我要找你的尸體也找不著。」
「我是白痴嗎?」童馨兒不悅地皺起眉頭,「還是管好你自己,別讓大象出來把你一腳踩扁了。」
「大象?!我的天哪,小姐,你的自然知識可真貧乏得可以,南美洲沒有大象!」蘭克笑得直咳嗽。
「笑什麼……」童馨兒的臉刷地紅透了,僵直著身子快步走開。
「慢著,再羅嗦一句也得說,你可別痴心妄想去打一只美洲虎回來啊……」蘭克拉長了聲音放聲大喊。
「你好好呆著別讓美洲虎把你叼走了就行!」童馨兒粗魯地說著,身段在濃密深綠的林莽中隱去了。
「唉……」蘭克嘆了口氣,這男人婆實在是太不可靠了。
☆☆☆
蘭克無所事事地等了很久,又朦朦朧朧地睡過去好些時候,睜開眼楮一看手腕上的表,都已經是下午3點了。
「上帝啊,她該不會真的想去打一只美洲虎回來吧?」蘭克無奈地申吟著。
又過了半個小時,蘭克開始坐不住了。那個嗦、驕傲的女人也許真的出了什麼事故了。不過,就憑她蟑螂一樣打不死的稟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啊……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也許,該去看看?她再怎麼地討人厭,還是幫過他。
蘭克四下張望著,尋找著合適的樹枝充當拐杖。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總算找到了一根不錯的樹枝,不長不短、不粗不細,剛好順手。如果有刀子削一削就更好了。可惜,刀子在童馨兒手里。
蘭克意識到,他有許多條理由要找到童馨兒,其中一條就是她手中的刀子。
唉,看來,他們是扎扎實實地搭上同一條船了。
艱難地挪動著,他掙扎著向童馨兒消失的方向走去。頭一次使用拐杖,他壓根就不習慣,走起來分外吃力。似乎眨眼功夫就可以到達的距離,走起來好像是在攀爬天梯一般。不一會兒,蘭克就氣喘如牛了。
「蘭克,你在干什麼啊?」突如其來的聲音。
「不干什麼,練習使用拐杖。」蘭克平靜地說著。這個魔女果真是神出鬼沒,每一次都不早不晚地在緊要關頭出現,一副等著看熱鬧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出去很久了吧?我的表在墜機的時候撞壞了。」童馨兒無可奈何地看著手腕上破碎的手表。
「不是很久。」蘭克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死也不能讓這個女魔頭知道,他曾經有一秒鐘擔心過她的生死,不然的話,她非笑死不可,而蘭克自己呢,只能有活活氣死的份兒了。
「哪,接著。」童馨兒從背後拽出兩根結實的樹枝來。
「干什麼?」蘭克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給你做拐杖的啊,想不到你自己等不及了,先做了一根。不過,拐杖還是要兩根一起用比較好,你剛剛開始靠拐杖支持自己的身體,這樣沒那麼吃力。」童馨兒笑嘻嘻地凝視著蘭克,髒兮兮的臉上盡是活潑的笑顏。
「謝啦。」蘭克老大不情願地道了個謝。這個魔女心腸還勉強過得去就是了。不枉他剛才有一秒鐘擔心過她的生死。
「你得自己用刀削削這臨時拐杖,我昨天砍了半天竹子,手好酸,一點力氣都沒有。」童馨兒隨隨便便地說著,從身後拿出一個用衣服做成的布袋,「別的先放著,咱們吃點東西好了。」說完,她打開了布袋。
「這、這、這……」看清楚了袋子里的東西,蘭克的臉一點一滴地綠了。
「這姑且就當做午餐吧,不過,我想現在已經到了下午茶的時間了。」童馨兒斜眼瞄了瞄蘭克手腕上的表。
「這……這是青蛙啊……」蘭克顫悠悠地指著比他的臉色還綠的青蛙。
「是雨林蛙吧,我想。」童馨兒不確定地顰起了眉。
「這怎麼放得下肚子里?你看這雨林蛙綠瑩瑩的,好惡心!」蘭克苦著一張臉,似乎立刻就要吐了。
「這雨林蛙是綠了點,好像也有點可怕……」被他這麼一說,童馨兒也有點惡心了。她深呼吸兩口氣,振作精神,朗聲說道︰「你有所不知了,在我們家那邊,青蛙、蛤蟆什麼的是美味啊,我們把它們叫做田雞,就是說味道像是田埂里的雞一樣好!這雨林蛙我是沒吃過啦,不過,味道肯定是不錯的,起碼……嗯……起碼綠油油的夠新鮮!」
「我真是有所不知了,既然如此美味,你自己一個人享用好了,我不敢掠美。」蘭克連連擺手,他倒要看看童馨兒如何能把這雨林蛙送入嘴里。
「你真的不吃?你不餓嗎?」童馨兒狐疑地問。
「看到這雨林蛙的顏色,想餓都餓不起來了。」
「那好,我要煮飯了。」童馨兒若無其事地拿出那把長刀,想都不想,嫻熟地剖開了一只雨林蛙。
「啊,我的上帝啊……」看到這恐怖的場面,蘭克連人帶拐杖,狠狠地晃動了兩下。暈……這童馨兒怎麼看都有當女魔頭的潛質。
「哈哈,小意思啦,」童馨兒自豪地說,「不過是解剖青蛙罷了,我們學醫的,什麼沒有解剖過?」
「夠了!別說了!」蘭克的聲音顫動著響了起來,他感到喉嚨里癢癢的,酸水不停地向喉頭涌,眼看就要吐了,這女人還要接著往下說惡心的事兒!
童馨兒「格格」一笑,專心致志地解剖起雨林蛙來。蘭克好不容易把那惡心勁壓抑下來。他全身乏力,一跌坐在了泥地上。
一道黑影在他眼前一閃。
什麼東西嘛……他不經意地輕輕一瞄。霎時,他的眼楮瞪得溜圓。
蛇!
一條黑黃相間的蛇正蜿蜒爬行,向著貓著腰、正解剖青蛙解剖得不亦樂乎的童馨兒爬去,鮮紅的舌頭 地吐著,看上去分外地詭異和可怕。
「童馨兒,你身後有蛇!」蘭克用變了調的聲音驚恐萬狀地警告童馨兒。
「啊?」與其說是被蘭克含糊不清的說話內容所震撼,不如說是被蘭克的語調給嚇了一跳,童馨兒迅速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