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他伸手輕撫她的臉。「睡吧,別為我擔心,只要你好,我就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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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風徐徐,吹拂得人眼皮兒沉重,不住的往下垂。
這些日子被養得紅紅潤潤的談虞姬,慵懶的趴在窗沿,帶著些許迷離的視線,似見非見的落于窗外那顆結實累累的李樹。
她的傷在火鈺珩細心的照料下,復元得很不錯,御醫說只有一兩處燙得最嚴重的地方會留下疤痕,其他都會恢復,而且只要勤于涂抹御賜的生肌活膚聖品,留下的疤痕也會淡去許多。
而火鈺珩也已于數日前恢復上朝,以及處理所有份內和皇上交代之事。
「小姐。」夏蓮捧著托盤走進房里,盤上放著午膳,以及一碗湯藥。看見二小姐坐在窗前,于是端著托盤走過來,放置在一旁的矮幾上。「該用午膳了。」
「等會兒。」談虞姬呢喃。
「不行等會兒呀!小姐,將軍臨出門前有交代,務必要小姐按時用膳,因為用完膳之後還要喝藥呢。」
「可我剛剛才用了一些甜品,現下還不餓。」談虞姬有些哭笑不得,夏蓮現下已經唯將軍之命是從了。
「那只是一小碗甜湯,而且已經是一個多時辰前的事了。」她添了一碗粥,擺好了筷子湯匙,便上前將小姐攙扶起來。
談虞姬拿她沒轍,只好乖乖的坐下用膳。
「如果我被你們喂得肥到出不了門,到時候看你們怎麼辦。」總算吃到夏蓮滿意的程度,她才被允許放下碗筷。
「小姐想太多,您現下氣色雖然好很多,可是還是太瘦了。」將藥碗端給小姐,見小姐一口氣喝完之後,她接回藥碗,放回托盤上。
笑望著小姐把五官皺成一團的表情,她搖搖頭,遞上準備好的梅餅。
談虞姬趕緊將梅餅含進嘴里,壓下那滿嘴的藥味。
「對了,小姐,那個拐騙咱們的人牙子听說被關在大牢里呢!」夏蓮一邊說,一邊動手收拾桌上的碗盤。
談虞姬訝異,「你听誰說的?」
「就薛從風啊,听他說了之後我才理解,當初在破廟里,他和將軍說這事兒不辦不成、非辦不可什麼的,像在打啞謎。」夏蓮簡單的解釋那日的情形。「听說那家青樓的幕後老板,是某個一品大臣的兒子呢,可惜好像沒辦到那人身上,被打壓下來。雖然幕後老板沒辦到,可那家青樓被迫關門,救出了好多被逼迫的姑娘呢。」
原來他沒忽略這件事。談虞姬深感欣慰,能救出那些姑娘真是太好了。
「夏蓮,這幾日你都有見到薛公子嗎?」
「有啊,那人好像閑著沒事似的,天天往將軍府跑,好像都忘了他妹妹闖了什麼禍似的。」夏蓮哼了哼。
「下次見到他,幫我問問薛姑娘還好嗎?」
「小姐,你還關心那個人做什麼啊!」
「她也不是有心的,這些日子也夠她受的了……」
「小姐,我知道您善良,可是您也要想想將軍的心情。這些日子將軍心里有多痛,我看得很明白,小姐傷身,將軍是傷心啊!可您從事發開始,就只掛記著那個害您受傷的薛姑娘心情好不好,硬要將軍咽下怨氣,原諒薛姑娘,這根本是在踐踏將軍對您的心意啊!您只想到這些日子夠薛姑娘受的,怎沒想到這些日子將軍又是怎麼承受的?」
「可我的傷已經好了……」
「小姐確定將軍心里的傷也好了嗎?」夏蓮低垂著頭,啞聲低訴。「您別忘了,根本沒人幫將軍療傷,而且您每次一提起希望將軍原諒薛姑娘,就好像刨開一次將軍心里的傷一樣,您知道嗎?」
談虞姬心頭震撼,她從沒有想到這個。
「夏蓮,我很抱歉,我也這樣傷了你,對不對?」她站起身,張手抱住低著頭的她。「對不起,夏蓮。」
紅了眼眶,夏蓮吸了吸鼻子。
「這幾日……我還是會作惡夢,夢見小姐……傷勢太重死了,我好害怕,醒來就不敢再睡,趕到房門外守著,想早點看到小姐,確認小姐是真的安好……」
「對不起,夏蓮,我真的……好抱歉。」談虞姬低泣。所以,她每次醒來,總看見他睜眼看著她,問他怎麼不睡,他總是說剛醒來,原來他也和夏蓮一樣,依然為她擔驚受怕嗎?
「小姐,您受傷之後,將軍就不曾離開過您,他看得比我還多,傷得一定比我還重。好幾次,小姐您在昏沉中痛得哭嚎,嚷著讓您死,我看見將軍抱著您,安撫您,默默地掉著淚。御醫說您火毒攻心,恐怕不樂觀時,將軍總是跪在床邊,握著您的手,徹夜不眠的守著您。您藥無法入口,是將軍一口一口哺喂您,還有所有我該為您做的事,將軍全都接手了,就是連一會兒時間都不願離開您身邊,這些將軍都沒讓您知道,對不對?」
談虞姬流下淚來,泣不成聲的搖頭。
「小姐,薛姑娘好得很,沒病沒痛,吃得下睡得著,您還是把那份心放在將軍身上,多關心將軍吧!」夏蓮輕聲道,拍拍小姐的背,輕輕推開她,抓著袖子替她抹淚。「別哭紅了眼,將軍看了會擔心的。」
「夏蓮,我已經沒事了,有你在,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談虞姬也為她拭淚。
「我知道。」夏蓮听了哽咽,卻也含淚笑了。「小姐,我把這些東西拿回灶房,您該休息了,睡個午覺,醒來將軍就回來了。」她攙扶著小姐上床。
談虞姬躺在床上,目送夏蓮離去,才緩緩閉上眼楮。
將近一個時辰之後,她悠悠醒轉。
睜開眼,果然就看見他,不知坐在床沿多久了,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醒了。」火鈺珩微笑,拾手輕拂她的臉。
她沒有說話,只是專注的望著他。
一直知道這些日子他憔悴許多,卻沒發現他眼角多了幾條紋路,黑發參了幾縷銀絲,而這都只是這一個多月來所產生的。
他真的為她心力交瘁。
「怎麼了?」見她久久沒有反應,火鈺珩眼底立時盈上憂心,關心地問︰「哪兒不舒服嗎?還是作惡夢了?我馬上派人請大夫——」
「鈺珩,」談虞姬輕柔地截斷他的話,抬手撫上他清俊的頰,指尖溫柔的畫過他的眼尾,「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好愛你?」
拾手覆上她的手,他眼底的情瞬間變得狂熱、激動,接著慢慢沉斂下來,只余下滿滿的濃情蜜意。
他知道她是喜歡他的,但是他一直認為,她對他的感激多于喜愛,感激他在破廟救了她,感激他讓她進入將軍府,感激他對她好,感激他願意為談家伸冤……
他一直要自己別太急切,強迫向來沒耐性的自己放慢腳步,別嚇到她,別讓她有為了報恩不得不順從他的感覺,要自己滿足于她願意給予的——不管是多少。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愛一個女人愛得這般卑微,卻甘之如飴。
「沒有。」他啞著聲,音調有些破碎,「你沒告訴我。」
「我好愛你,鈺珩。」她柔聲地再說,兩手一伸,環住他的頸項,將他往下拉,紅女敕的唇瓣溫柔的印上他微顫的唇,眼眶微熱,為這樣一個男子竟全心全意深愛著她,
火鈺珩激動的閉上眼。他……死而無憾了。
全心感受她柔軟的唇,溫熱的,不再像之前那般冰涼,是熱的,燙入了他的心、他的魂。
「虞姬……我的姬兒……」他抵著她的唇,啞聲低喃。
「鈺珩,你可以允我一個請求嗎?」談虞姬凝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