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百個,一千個,我都允你。」他額抵著她的,就算現在她要他原諒薛映雪,他也允了。
她對他柔柔一笑,「一個就好。」
「好,你說。」
「陪我一起白頭到老。」她不知道該怎麼療愈他的心傷,只能告訴他,她不會突然消失,她會陪他到很老很老。
火鈺珩先是一愣,旋即眼底慢慢蒙上一層水亮,剛毅的唇緩緩漾出一抹笑。
「我答應你。」
第9章
李子熟了,一籃籃的被采摘下來,挑選了些甜熟無瑕的果實送進寒琯院,其余的便送進灶房處理,欲取其汁和酒,此乃婦女養顏美容之聖品。
夏蓮挑了幾粒李子,洗淨放在托盤上,送進房里。
「小姐,這是清晨剛摘下來的新鮮李子,剛剛我在灶房吃了一顆,好甜呢。」將李子放在桌上,她轉身望向坐在鏡台前,正打算重新將假疤痕貼回臉上的小姐。
「小姐,將軍不是早知道您臉上的疤是假的,您為什麼還要一直貼著?」她偏著頭問,眼底狐疑的審視著小姐手上的假傷疤。
「這樣比較沒有麻煩。」談虞姬輕笑,替假疤涂上黏劑。「我啊,自從貼上疤痕之後,更加深刻體會到何謂紅顏禍水,反正將軍也不介意,他還說看久了也覺得挺順眼的。」
「可是……」她皺了皺眉。
「怎麼了?夏蓮,有什麼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的呢?」談虞姬疑惑。
「小姐,您有沒有仔細看過,您腿上最嚴重的那塊燙傷疤痕?」
「沒怎麼注意,有什麼問題嗎?」
「我每次看,就覺得和您臉上的疤痕好像,然後越看您臉上的疤痕,就越覺得那一點也不像假的。」夏蓮越說越毛,忍不住抖了抖。「小姐,您有沒有問過三小姐,這假疤痕是打哪兒來的?」
談虞姬一愣,在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後,臉色發白。
「夏蓮,你……不要嚇我啦!」
「小姐有沒有問過三小姐啊?」
「我是問過三妹這是怎麼做的。」
「那三小姐有告訴您嗎?」
「昭君只說……我不知道比較好。」談虞姬微張著嘴,好一會兒突然猛地丟開手上的假疤,整個人跳起來,往後退離鏡台。「夏夏夏……夏蓮,這這這……可可可能……是是……」
「我我……我不知道,可、可是,我听听听過……」
火鈺珩走進來,剛好听見兩人結結巴巴的不知道在說什麼,疑惑的上前,從後頭拍了一下談虞姬。
「你們在……」
「啊——」主僕兩人同聲尖叫著逃離數步。
他也被她們嚇了一跳。
「你們怎麼了?」
「鈺珩!」發現是他,談虞姬回頭撲進他的懷里。
火鈺珩抱住她,發現她竟然在發抖,再望向夏蓮,也差不多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他立即問。
「那那……」談虞姬伸出一只手,怯怯的指向被孤零零丟在鏡台上的假疤痕。
「咦?」火鈺珩看見那疤痕,隨即捧起她的臉,果然,臉上白女敕無瑕,美得令人屏息。「怎不貼了?」
「鈺珩,你不覺得那疤做得好逼真?就好像……真的是……人皮一樣……」
「是真的沒錯啊。」火鈺珩很自然的說︰「皮是真的,疤也是真的,所以應該是從有那種傷疤的尸體將皮剝下來的。」
「啊!」談虞姬放聲尖叫。
「咦?難不成……你不知道,是到剛剛才發現的嗎?」他這才理解她們主僕兩人到底是怎麼了。
「是啊……」她覺得全身發毛。「嗚……好可怕,我竟然……」將臉埋進他的懷里,拚命摩擦著。
火鈺珩失笑。這種事在易容術里很常見,真正的人皮亦是價格最高昂的,其中有特殊狀況的,譬如像她這塊擁有真正燙傷疤痕的,更是一皮難求,他很好奇談家三小姐到底用什麼門路取得的。
不過他看出姬兒是真的被嚇到了,所以只能忍住笑。
揮手示意夏蓮退下,他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在床沿坐下時,將她放置在自己的腿上。
「不敢再貼它了,是嗎?」他理解地問。
談虞姬環抱著他,將臉埋在他的肩頸處,渾身抖了抖,搖搖頭。
「那就別貼了,沒關系。」他知道她後來會繼續貼著假疤,是不希望自己的美貌又引來覬覦,替他帶來麻煩。就是因為知道她很介意,所以他也一直由著她。
談虞姬沉默了。
火鈺珩心頭暗暗一嘆,她認為自己的美貌是造成談家現今局面的禍端,一時之間要改變這樣的認定不容易,于是他只好暫時轉移她的注意力。
「姬兒,皇上派了我一件任務,三天後,我便得領隊出發了。」
談虞姬果然被引開注意力,立時坐直身子,關切地迎望著他。
「什麼任務?有危險嗎?要去哪兒?得花多久時間?」一連串的問題急切的月兌口而出。
火鈺珩這次真的忍不住笑了出來。
談虞姬一怔,熱了面頰,羞赧的嬌瞠他一眼,「別笑人家啦。」
「我是開心。」他湊向前啄了一下她的紅唇。「你這麼關心我,我很開心。」
她側頭輕靠在他的胸膛,听著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
「有危險嗎?」輕聲詢問,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什麼任務其實不重要,要去哪兒、得花多少時間也都沒關系,她只在意,有沒有危險,只在意,他的平安。
「不危險,只是運送一批貨物,大約一個月左右就會回來。」
其實任務不是運送貨物,而是帶領他部下二十名精銳前往洛陽剿匪,而且是他主動向皇上請命的。
那批匪徒,就是那幫被陳知府用來誣陷談老爺與其勾結的盜賊,他和居無言決定以居家一批價值連城的貨物為餌,引盜賊出洞,由他率領部下易裝成貨運鏢師運送貨物,將盜賊一網打盡,到時,居無言拿出搜集到的陳知府不法證據,他就「順便」審理這件案子,順利的話,便能直接罷了陳知府的官,押他回京審理,把談家這件冤案了結。
他沒打算告訴她真相,因為他不希望她為他擔心。雖然他不在她身邊,卻不想讓她多擔憂她爹的處境一個多月,所以……
「對了,方才收到一封洛陽來的信。」他將剛剛收到的信交給她。「應該是你大姊寄來的,是吧!」
談虞姬欣喜的接過,立刻將信拆開,抽出信紙,卻先看到一張銀票,正好是她和夏蓮賣身一年的數目。
她微蹙眉頭,急切的看了信的內容,這才松口氣。
「信上說了什麼?」火鈺珩接過銀票看了看,微挑眉問。
「大姊說,家里一切安好,她順利的掌管家里一切事物,學會了如何開源節流,銀兩方面開始有余裕了,要我不必擔心,她把銀票送回來給我,說等可以回家的時候,她會馬上寫信來通知我,我和夏蓮就可以買回賣身契。」
「你想買回賣身契是不可能的事!」火鈺珩故意說。
談虞姬偏頭睨著他,「為何?」
「因為你的賣身契我早就燒掉了。」他聞言淺笑。
「喔?」談虞姬訝異,心中卻是感動的。「這麼說,我隨時都可以離開嘍!」她也故意逗他。
「是啊!你隨時都可以離開。」他點頭附和。「不過……你舍得嗎?」親吻了她一下,笑得志得意滿,他可是對自己很有信心。
被說中事實,讓她羞紅了臉,嬌瞠他一眼,乾脆當作沒听見他的調侃,繼續看信。
「大姊還說,她得到貴人相肋,順利度過許多難關,在牢里的爹爹病體也已經康復,受到良好的照顧,雖然目前她不能告訴我太多細節,不過她說回家的日子不遠了。」她欣喜的望向他。「鈺珩,你道大姊信里的意思,是不是事情就快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