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覺微微一嘆。"算是,也算不是,在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怎麼?事情很復雜嗎?"
"唉!其實在下是替爹親完成臨終遺願,將其遺骨帶回祖墳安葬,只是……"南宮覺搖了搖頭,個中恩怨糾纏,實在難以啟齒。
南宮千令心下一突,不會吧?世上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整個長安城又不只他們一家姓南宮……
"在下正擔心,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爹親的祖厝呢,畢竟事隔多年,也許人事已井,唉!"南宮覺又是憂心的一嘆。
"送你爹的遺骨回鄉,干什麼將老的弱的全帶出來?這樣一路上挺麻煩的,怎庋不讓他們待在家中就好?"南宮千令提出疑問。
"這……慚愧,在無恆產,無能妥善安置家人,只能同行,而且在下打算定居于長安,如果有幸能找到爹親的老家,便有安身立命之地,畢竟在下也算南宮家一份子,本就有權分得爹親半數遺產。"
南宮千令微蹙了下眉。"俺老子人面廣,也許能幫小扮你的忙,說說看你老子叫啥名啥,我好命人去找找。"
"真的?千老爺願助在下尋人,在下感激不盡!"南宮覺歡喜地抱拳。"爹親南宮安修,在長安城有一元配,生有一子名為南宮千令。"
南宮千令嘴角嘲弄的一扯,看來老天真的挺愛捉弄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的。
呵!這南宮覺打算分南宮家一半的財產?可以,他可以給他他爹當年留下來的一半財產。
"俺找人幫忙找找,有名有姓,你不用擔心找下到。"南宮覺根本不必擔心找不到人,只要他一踏人長安城,隨便抓個人來問,都能問到南宮家的方向,不知道到時會不會嚇死他們,或者是引發他們更貪婪的心?
"謝過千大爺。"
"甭客氣了。"南宮千令用力的拍拍他的肩,差點害他岔了氣。"小扮慢用,俺得上樓看看我那侍女是不是跌進糞坑了!"他心里已經另有打算,而且要立即執行。
南宮千令匆匆的走上樓,沒注意到客棧的一角,有名男子正深沉的望著他的背影,他早已將他們,包括先前南宮千令和梅茹君的談話全都听進耳里。
"看來我很幸運,不用到長安城就逮到你們了。"那男子低聲呢喃,付帳後起身離開客棧。
第七章
子時剛過,南宮千令便拉著梅茹君的手,搖醒睡眼惺忪的店小二。
"小二哥,俺要結西院天字號房和南院天字號房的帳。"南宮千令拿出一錠銀子放在店小二的手上。"記得,天亮的時候轉告南院天字號房的客倌,說我把馬車留給他們,俺千大爺有事先走了,知道嗎?"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幽暗的室內再加上惺忪的睡眼,店小二根本看不清跟前的人,倒是那聲調讓他知道眼前的客倌是哪位,不就是那位外表像土匪,卻非常大方的大爺。
南宮千令不多話,拉著梅茹君便離開客棧。牽來馬匹,他將她抱上馬,再翻身一躍,坐在她身後。
"就請你勉為其難的和在下共乘一騎吧,小君兒。"南宮千令在她耳邊輕聲道。
她不自在的挪動身體,"為什麼要像連夜潛逃般在這種時候偷偷模模的離開?而且,還恢復了原貌?"
就著月光,他們不再易容,恢復本來面貌。
"我必須早些回到長安,先安頓我娘,才好面對不速之客上門。"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讓他的娘親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是陳年往事也不許。
"南宮覺當真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梅茹君想起他之前對她的解釋,天下竟有這麼巧合的事。
"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了。"他輕笑。
"這麼說……你說你爹的事是事實嘍,為什麼要說是騙我的?"她滿心不解。
"或許我只是……"南宮千令望著前方將現的晨曦,沉默了。
連他自己也摘不清楚當時的心境,也許是她那難得的一笑讓他領悟到某種他避之惟恐不及的事;也許是不想因為看見她軟化的模樣,讓自己心湖起的波瀾愈來愈無法控制……低頭望著她的頭頂,當時心慌的感覺再次襲來。
"只是什麼?"梅茹君疑惑地問。
"……沒什麼。"遲疑了一下,最後他選擇搖頭。在心里自嘲的苦笑,原來他南宮千令竟是個……懦夫?
"我們休息一下吧!用個早膳後再趕路,今天傍晚應該就能抵達。"
"嗯。"梅茹君淡漠的低應。
他低頭望了她一眼,眼神微黯,旋即環顧四周找尋適當的休息地點,之後,在一棵大樹旁停了下來。
他跳下馬,才轉身想要幫助她下馬,她不待他幫忙,自己便滑下馬背。
"小心!"他即時扶住她癱軟的身子,就知道沒有武功的她,連續騎了兩個多時辰的馬一定腿軟。
梅茹君抬起頭來,兩人默默相望,一會兒之後,她推開他的扶持。
"我沒事。"她艱難的走到樹旁的大石坐下,定定的望著晨曦,這條路,她走對了嗎?與他繼續糾纏下去,到最後,她會變得如何呢?
她的心非常的不安,因為一直以來,她已隱隱的發現到,這個男人竟能操控她的情緒。
不,她不能再繼續任憑他擺布了,她必須遠離他,否則她擔心自己會……
"小君兒。"南宮千令在她眼前揮著手,她在想什麼?
"什麼?!"她略微一驚,抬起頭看向他。
南宮千令深思的望著她,久久,才拿著干糧在她眼前晃了晃。
"吃一點,吃飽了好趕路。"
她接了過來。
"謝謝。"她沒什麼胃口,但她會吃,不過不是現在。"我需要一點隱私。"她低著頭,突然道。
南宮千令微微一楞,隨即領悟。
"你可以到林子里,小心一點,別迷路了。"他叮嚀。
"嗯。"她將干糧收進懷里,垂著頭往林子深處走去,感覺到身後的視線緊緊的燒灼著她的背。
"別跑太遠了。"他蹙眉望著她的背影。
"知道了。"她大聲的回應。
走進樹林,她不斷的思索著。
她必須離開他,否則她擔心自己冷硬的心會漸漸軟化,若報不了仇,她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和哥哥。
至于被封的武功,她相信師父或師祖都有能力為她解開。
現在的問題是,她該如何離開?
她可以趁現在快跑,但是絕對跑不過他,縱使長年辛苦習武,讓她的身體比一般閨閣千金好上許多,經過這幾日突失武功的不適應期之後,她也漸漸習慣這副軟弱無力的身軀了,但是要從他手中逃離依然是很困難的事,尤其她又幾乎和他形影不離
也許她可以……
思索了一會兒,她似乎已經有了月復案,轉身回到休息處。
"我們該上路了。"南宮千令已經收拾好,看見她回來,微笑地道。
"嗯。"她直接來到馬旁,待他幫她上馬後,她突然低呼一聲。"啊!"
"怎麼了?"
"我的護身符……好像掉了。"她輕觸胸口,急著想要下馬。"不行,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必須去找回來。"
"掉在哪兒?"
"我怎麼會知道掉在哪兒?如果知道早就撿起來了。"
南宮千令對她焦躁的語氣顯得有點訝異,不過他當她是因為掉了娘親的遺物而焦急,不以為意。
"我的意思是一個大概的地點,最後一次看到你的護身符是什麼時候?"
"我想可能是掉在林子里吧,剛剛我進林子里的時候還掏出來握著……那是我的習慣,在不安的時候,我習慣握著它……"梅茹君垂下頭,似乎非常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