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隨便去,俺正在游山玩水咧!"南宮千令說完,又一副噯昧模樣的在南宮覺的耳旁問。"你們咧?小扮和小娘子上哪兒去啊?嘿嘿!帶著一個老頭,夜里很不方便吧!"
南宮覺听懂了他的暗示,瞬間紅了臉。
"我們是準備上長安城去。"
"長安城啊——"南宮千令睨了默默無語的梅茹君一眼。
"俺听說長安城熱鬧得緊,這麼著,俺也往長安城去,就順道送送你們。"
"真是太感謝千大爺,謝謝。"南宮覺感激的拱手。
梅茹君盯著塵土飛揚的道路,裝作不知道南宮千令在看她。
她大概可以猜得到他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讓她多與他人接觸,看能不能多點"人性",只不過,她必須讓他失望了。
***
跋了一天的路,傍晚時分,他們找了一家客棧過夜。
"明天再趕一天的路,我們就能進入長安城了。"與那家人各自回房之後,南宮千令對梅茹君道。
"嗯。"她冷漠的低應,為他倒了一杯水,盡責的扮演一個僕人的角色,今天一整天,她都被這麼使喚著。
接過杯子,他順手拉她坐下,再將杯子遞到她面前。
"這里沒有外人,我們不用作戲。你喝吧!整天下來,你幾乎不吃不喝,肯定又餓又渴,我已經要小二準備晚膳,等會兒就會送上來了。"
"如果你當真這麼關心我,那麼就解開我的穴道讓我恢復武功。"梅茹君冷冷的望著他。
"我當然關心你,不過這是兩回事。"南宮千令笑道。
她憤怒的揮開桌上的杯子,累積一天的怨氣讓她義憤填膺,雙眼充滿恨意的瞪著他。
"憑什麼?你到底憑什麼主宰我?"
他無言的望著她良久,不發一語的低身撿拾起地上杯子的碎片。
他知道她的委屈,對于其他三個人理所當然的使喚她,他心里雖然也很不高興,卻選擇不置一詞,希望借此讓她學會忍耐。
他相信若今天她武功仍在,那三個人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他必須讓她知道,單靠武力並無法解決所有事,縱使她有武功,但是人外有人,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永遠是那個人外之人。
"你說啊!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權利主宰我的一切?"梅茹君見他不說話,沖到他身旁一把扯住他。
手中的杯子碎片因她的力道,劃破了他的指尖,紅艷的鮮血冒出來時,兩人都怔楞住,愕然的望著那紅色的液體滴落在地上。
南宮千令首先回過神來,將手指伸進口中舌忝去血跡,不在意的對她一笑,繼續收拾。
"不要撿了!"梅茹君低喊。
"不打緊,只是幾塊碎片罷了。"
看著他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梅茹君難以抑制心里倏地升起的煩躁感,他到底想干麼?縱使傷口小,不至于流血致死,但是他放任不管到底是什麼意思?要她愧疚嗎?
而可惡的是,她心里竟然真的感到愧疚。
"我說不要撿了!"她驀地大喊。
南宮千令一頓,緩緩的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她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算了,你愛撿就撿,看能不能割斷自己的手指頭!"懊惱的說完,她冷漠的轉身背對著他。
望著她的背影,良久,他露出一抹莞爾的笑容。
這倔姑娘其實還挺善良的,不是嗎?不過,他的想法可不能讓她知道。
"好,我不撿,就讓小二哥收拾好了。"他走到她身後。"這樣好了,我們干脆下樓用膳,免得待會兒誰不小心割斷了手指頭可就不好,是不?"拉著她的手,在她半推半就之下,兩人下樓用膳。
"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咱們都這麼'親密'了,你該告訴我你姓啥名啥了吧?"在店小二送上他們的晚膳之後,南宮千今望著以生澀的動作服侍他用膳的梅茹君,突然問。
她一頓,抬眼冷冷的看他一眼,淡漠地道。"彼此彼此。"
"咦?你也不知道我的姓名嗎?"他訝異的問。
她沒有回應他,該添的該舀的都弄好了之後,她坐下來開始用膳。
"主人都還沒動筷,你怎麼可以開動呢?"他故意刁難她。
她放下碗筷,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倏地起身,坐到另一張桌子去。
"欸,你干什麼?"
"大爺是主,小婢是僕,怎能同桌而食?"冰寒的語調不帶一絲人氣。
他頓時頗有拿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閉了閉眼,才起身將她拉回來。
"好吧!是我不對,我不該故意挑釁。"他壓她坐下。"告訴我你的名字。"
"……梅茹君。"猶豫了一會兒,她才道。
"想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南宮千令傾身向前。
她無所謂的瞥了他一眼。"愛說不說,與我無關。"
"真是不解風情哪!小君兒。好吧!我只好自作多情一點嘍!我姓南宮,名千令,南宮千令正是在下。"
南宮?她是曾听春風樓的秦嬤嬤稱他為南宮公子,真巧,和那南宮覺同宗。
漠然無語的繼續用膳,這種巧合讓她不安。
"你知道嗎,我覺得那南宮覺的五官竟和我有點相似,不知情的人可能會以為我和他是兄弟,當然,我指的並不是我現在這副德行。"
她抬睫望他一眼,心思陡轉。
"你曾說過你爹為了一名青樓女子拋妻棄子,如果今天你踫到你爹和那個女人,你會怎樣?"
南宮千令面帶深思的望著她,微微一笑。
"老實說,就算我爹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得他,不過如果僥幸認得,我會說。'啊!好久不見,原來你是和這個女人跑的,太沒眼光了,比不上我娘的萬分之一。"
訝異的望著他,她忍不住輕笑出聲,一點都不相信他會這樣說。
"啊!終于看見你的笑容了,還是笑容比較適合你。"雖然他知道這話一說出口,她難得一見的笑容就會像泡沫般立即消失,但是他仍然不改初衷。
看著她沉郁的臉因笑容而一變,像是陽光突破雲層灑落而下,讓他心旌動搖。倏地,他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隱匿,只有唇角的笑略顯僵硬。
丙然,梅茹君聞言笑容一斂,又是一臉漠然。
"看到你的笑容就值得了,不枉費我編出這麼一個故事。"他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騙我?!"梅茹君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南宮千令狀似訝異的低下頭與她對視。
"難不成你真的當真啦?你不是說我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而我也承認了呀!"見她臉色難看,他哈哈一笑。"不會吧?你真的當真了!"
"耍弄我讓你覺得很好玩嗎?你太惡劣了!"她冷冷的瞪著他,像是再也受不了和他面對面般,轉身奔回樓上。
在上樓時,她撞上正好下樓來的南宮覺。微一抬眼,看見那與南宮千令略微相似的五官,便不發一語的奔上樓去。
"真是一點禮數也不懂!"南宮覺嘀咕著下樓。
南宮千令不正經的表情一斂,深沉而若有所思的望著她的背影,垂下眼,心里似有所了悟。
"千大爺,您的侍女怎麼了?"南宮覺發現他,連忙走過來。
"女娃兒吃壞了肚子,急著上茅房,來來來,小伙子一起坐,俺請客!"南宮千令豪邁的大笑。
"謝謝千大爺,不過在下是下來張羅晚膳,外祖父與內人正在房里等著我……"
"叫小二送上去就行了,咱們兩個好好的喝一杯!"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謝過千大爺。"
"哈哈哈!俺喜歡!"南宮千令笑著,帶有深意的眼望著南宮覺,也許他該探探他們上長安的目的是什麼。"對啦,小扮,你們爺兒媳婦三人上長安做什麼?投親嗎?"他閑聊似的開口。